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夕阳把跑道染成橘红色时，朱一一才结束今天的变速跑训练。

汗水顺着发梢滴在塑胶跑道上，她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呼出的白气在深秋的空气中凝成薄雾。

训练服后背已经湿透，凉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结束！"她对着空荡荡的看台喊了一声，声音在暮色中回荡。

更衣室里，热水冲走满身疲惫，朱一一哼着歌把头发挽成松松的丸子头，发梢还滴着水就套上了厚实的卫衣，这件印着"国家田径队"的灰色卫衣明显大了一号，袖口盖住了半个手掌。

推开食堂玻璃门，暖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朱一一端着餐盘在空荡的食堂转了一圈，最终选了靠窗的位置。

不锈钢餐盘里装着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和一小碗紫菜蛋花汤，她正要把米饭拌进汤汁，对面椅子突然被拉开。

"就知道你还没吃。"汪顺把运动外套搭在椅背上，头发还带着泳池的湿气，他神秘兮兮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个油纸包，"猜猜是什么？"

纸包打开的瞬间，香甜的热气蒸腾而起。

一个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表皮微微开裂，露出金黄的瓤，另一包是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油亮亮的褐色外壳上沾着晶莹的糖砂。

"天呐！"朱一一眼睛瞬间亮起来，"东门那家老爷爷的？"

"最后一锅。"汪顺笑着掏出湿纸巾擦手，"排队时差点被认出来，幸好戴了口罩。"

汪顺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栗子，指甲在栗子底部轻轻一掐，"咔"的一声脆响，棕色的外壳应声而裂。

他熟练地剥开硬壳，又撕去那层棕色的薄皮，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栗子肉。

"给。"他把完整的栗子肉放在朱一一面前的餐巾纸上。

朱一一捏起来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好甜！"栗子的香甜在舌尖化开，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汪顺又拿起一颗，这次剥得更仔细。

泳池里练就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栗子，连最细小的皮都剥得干干净净。"慢点吃，"他笑着看朱一一鼓起的腮帮子，"又没人跟你抢。"

"你不懂，"朱一一咽下栗子，"训练完的糖炒栗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轮到烤红薯时，汪顺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小勺。

他小心地把红薯从中间掰开，热气立刻云雾般升起，在秋凉的食堂里画出一道白烟，金黄色的红薯瓤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糖汁缓缓渗出。

"给，小心烫。"他把半个红薯推到朱一一面前，又递过小勺。

朱一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

"唔...完美！"她含混不清地说，"表皮微焦，里面又糯又甜..."

汪顺看着她孩子气的吃相，忍不住伸手擦掉她嘴角沾上的一点红薯："国家队短跑一姐，吃饭像三岁小孩。"

"要你管！"朱一一作势要抢他手里的另一半红薯，被他灵巧地躲开。

窗外的梧桐叶随风飘落，两人边吃边聊。

汪顺说起今天训练时遇到的趣事，有个小队员学他转身动作，结果撞到了泳道线，朱一一则说新来的体能教练是个魔鬼，让她做了三十组蛙跳。

"对了，"汪顺突然想起什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个小纸包，"差点忘了这个。"

纸包里是几块琥珀色的冰糖山楂，晶莹的糖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东门老爷爷送的，说记得你爱吃。"

朱一一捏起一块，酸甜的山楂混合着冰糖的甜脆在口中爆开。

她突然安静下来，盯着窗外的落叶看了会儿："有时候觉得...真好啊。"

"嗯？"

"训练完有人记得给你带烤红薯，"她转着手中的山楂，"还有人给你剥栗子。"

汪顺的耳尖悄悄红了。

他低头继续剥栗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以后...一直给你剥也行。"

当朱一一吃到第七颗栗子时，食堂大门突然被推开。

王楚钦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我就知道你们在这！"他手里举着手机，"副局长找你们半小时了！"

朱一一和汪顺同时看向对方沾着糖渣的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汪顺迅速把剩下的栗子包好塞进朱一一卫衣口袋："路上吃。"

三人匆匆离开食堂时，最后一片梧桐叶落在朱一一肩头。

汪顺自然地伸手拂去，指尖在她发梢停留了一秒。

路灯亮起，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朱一一卫衣口袋里，栗子的温度透过布料，温暖了整个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