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白洛依拽着格瑞的袖子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碎星。她刚从白灵星的古籍里看到“游乐园”的记载,那些旋转的木马、飞驰的过山车,听起来就像另一个世界的童话。
格瑞低头看了看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声音很轻:“好。”
传送阵落下时,游乐园的彩灯正次第亮起。摩天轮在暮色中缓缓转动,过山车的轨道像条彩色的龙,盘旋在半空。白洛依几乎是立刻就拽着格瑞冲向过山车,检票员刚扫完手环,她就已经蹦进了座位,兴奋地拍着旁边的空位:“哥哥快坐!听说这个是最刺激的!”
安全带扣上的瞬间,机器猛地启动。白洛依起初还在欢呼,可当过山车冲上最高点,又骤然俯冲时,她的尖叫几乎要掀翻车顶。风声灌进耳朵,眼前的景物变成模糊的色块,她死死攥着安全杆,指节发白,却在余光瞥见格瑞的侧脸时,突然笑了出来——他竟然全程面无表情,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呜哇……”下车时,白洛依腿软得差点站不住,被格瑞扶着才勉强站稳。她揉着发红的眼眶,气鼓鼓地瞪他:“哥哥你怎么回事啊!坐过山车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感情啊!”
格瑞替她擦掉嘴角的发丝,语气平静:“每个人不一样。”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缓缓升起的烟花,“有些人怕过山车,有些人怕失去重要的人。”
“我们才不会消失呢!”白洛依立刻抱住他的胳膊,像只护食的小兽,“我会一直陪着哥哥,永远都不分开!”她仰头看着他,眼睛里的光比烟花还亮,“接下来我们去鬼屋吧!我听说那里有会动的骷髅头!”
“你不怕?”格瑞挑眉。
“有哥哥在我就不怕!”白洛依拍着胸脯,可刚走进鬼屋的门,就被突然弹出的假鬼吓得尖叫,条件反射地躲到格瑞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格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拨开挡路的蜘蛛网,一步步往前走。
黑暗里,假血袋滴落的声音像极了真实的血液,骷髅头在墙角发出“咔哒”的轻响。白洛依紧紧攥着格瑞的衣角,却在看到他沉稳的背影时,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走到出口时,她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突然笑出声:“哥哥,这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下次我们带金他们一起来吧!”
“下次再来。”格瑞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回去的路上,白洛依累得靠在格瑞肩上,脚步慢悠悠的。晚风带着爆米花的甜香,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脚下交叠在一起。“哥哥,”她迷迷糊糊地开口,“我们会一直这样的,对不对?像现在这样,能一起看星星,一起坐过山车,一起……活着。”
格瑞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她困倦的侧脸,轻轻“嗯”了一声:“永远。”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守望星的草地上,白洛依的头枕在格瑞的腿上,手里捏着颗没吃完的棒棒糖。她数着天上的星星,说要把最亮的那颗命名为“格瑞星”,第二亮的叫“洛依星”,这样就算以后分开了,抬头也能看见彼此。格瑞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挡住吹过来的晚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后来,凹凸星外边的警报声撕裂了平静。白洛依的残影把他骗上逃生舱时,脸上还带着笑,说自己会很快跟上,让他在守望星等着看她打败(七个垃圾桶)。格瑞隔着舱门,看着她转身冲向战场的背影,黑白双剑在阳光下划出决绝的弧光,像只折翼的蝶。
再后来,他真的回到了守望星。草地还是那片草地,星星还是那些星星,可身边的位置空了。
格瑞仰望着夜空,零零散散的星点铺满黑幕,金黄色的月亮把草地照得像蒙了层霜。他伸出手,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风,就像那天在游乐园,白洛依尖叫着扑进他怀里时,他摸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原来所谓的游乐园,所谓的过山车,不过是他元力透支时产生的幻觉。
他想起白洛依最后留在他终端里的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活下去。”可活着到底是什么滋味呢?是看着重建的守望星上,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却再也没人拽着他的袖子喊“哥哥”;是路过白灵星的遗址,看到长老们留下的石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笔画稚嫩,是她小时候偷偷刻上去的;是每次抬头看星星,都能准确指出哪颗是“格瑞星”,哪颗是“洛依星”,却再也没人笑着纠正他“那颗更亮啦”。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草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话。格瑞猛地回头,空荡荡的草地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又细又长,像根快要绷断的弦。
“依……”他蹲下身,指尖插进冰冷的泥土里,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对不对?”
没有回答。只有月亮依旧挂在天上,冷漠地看着这个抱着膝盖的白发少年,看着他眼眶慢慢变红,看着他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远处传来新建的钟楼敲响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在倒数着永远不会到来的重逢。
他口袋里的终端突然亮了一下,是白洛依临走前设置的定时消息,每到满月就会自动发送。屏幕上跳出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在游乐园拍的——白洛依张着嘴尖叫,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而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却在照片没拍到的角度,悄悄伸出手,护在了她的椅背上。
消息下面还有一行字,是她惯用的、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哥哥,下次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听说在最高点许愿,就会实现哦。”
格瑞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通红的眼睛。他慢慢握紧终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点什么。可最终,掌心只剩下冰冷的触感,像那个在爆炸中消散的元力球,像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会拽着他袖子喊“哥哥”的少女。
夜空里,两颗最亮的星星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地方眨了眨眼。格瑞抬起头,看着它们,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好啊,”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地轻声说,“下次……我们去坐摩天轮。”
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笑着回应他了。
————————————————————
啊啊啊,终于码完了!!!这小说已经完结啦!本作者不太会写刀子(作者有亿点点中二病,习惯性这么讲,如果不喜欢听我讲的语气,可以直接忽略),大家将就着看哦~这篇更了差不多啦!!!!敬请期待我的更多作品哦!!!238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