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正缓缓向西沉落，金红的霞光漫过连绵的山巅，给翠绿的山林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青笙猛地睁开双眼，从竹躺椅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裙摆上的落尘，利落地背起墙角的小背篓，拎起那把磨得锃亮的小锄头，转身便往门外的山路走去。
隔壁叶凡的院子静悄悄的，她却没心思去探究——比起邻家侠客，还是上山挖草药更让她上心。
这后山她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哪里长着成片的黄芩，哪里藏着年份久远的当归，甚至连哪片灌木丛后有野猪窝，哪块岩石下有蛇洞，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她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林间，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惊得几只山雀扑棱棱飞起，却丝毫没影响她的速度。
有人或许会问，她空间里灵草遍地，为何还要费力上山挖这些凡俗草药？
青笙心里自有计较：空间里的灵草常年吸收灵气，哪怕是刚种下的幼苗，药力也远超凡世百年药材。
从前家里实在拮据时，她曾偷偷拿出几株年份最浅的灵草让爹爹售卖，谁知那药材效果惊人，竟在镇上引起不小轰动。
自那以后，她便再不敢轻易动用空间药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爹爹只是个普通大夫，若被有心人盯上追问药材来历，恐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年她宁可自己多跑几趟山路，也只敢拿凡草去卖，最多悄悄用灵泉水催熟些普通草药，让药力稍胜一筹罢了。
她也早发现，山上时常有体内带着“气”的习武之人出没。
后来才知，这些人都是冲着爹爹卖的草药来的，想顺着踪迹找到药材源头。
幸好她每次采过药的地方，要么布下隐匿阵法，要么用灵泉水催发新苗混淆视听，那些人翻遍山林也找不到真正的好药材，久而久之便也懈怠了。
只是有件事青笙始终想不通：她拿出去的草药虽比不得空间灵草，却也比寻常草药药力强上数倍，按理说该卖不少银子，可家里至今住着茅草盖的房子（虽几年前加盖了第二层），日子瞧着依旧紧巴巴。
她哪里知道，爹娘早已把她“赚”来的银钱悄悄存了起来，一是为大哥二哥将来科考铺路，二是想等她再长大些，给她攒一份厚实的嫁妆。
在青笙的观念里，有了银子便该吃好穿好住好。
——修仙界时她靠着挖灵草换灵石，住的是亭台楼阁的客栈，穿的是能随体温变化的法衣，哪里见过这般“节俭”的日子？
她只当家里真的困难，便更卖力地挖药赚钱，却没留意到家人虽住茅屋，身上的衣裳料子、每日餐桌上的肉食，甚至一家人白皙红润的气色，都比镇上富户还要好上几分。
一路思忖着，青笙已走到山林最深处。
这里野兽聚集，村里人从不敢踏足，却是她的“私人药圃”。
上次来时种下的草药小苗，经灵泉水滋养和阵法庇护，早已长得郁郁葱葱，空气中都飘着清苦的药香。
她蹲下身，小锄头轻巧一挖，连带着完整的根须将草药起出，抖掉泥土扔进背篓。
这般走走停停，将深处的草药采了个遍，背篓很快便装得满满当当。
这次她没再浇灵泉水——凭什么自己辛苦栽种，要让别人来捡现成的？
青笙从不是圣母，帮人要看心情，不想帮时，谁也别想占她便宜！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青笙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往山下走，不多时便到了院子。
她放下锄头，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径直背着草药往青山镇赶。
——从大山村到镇上不过半个时辰路程，正好能在爹娘下工前赶到。
青山镇远比村里热闹，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叫卖声、车马声此起彼伏。
因地处南诀，又盛产草药，常年有各地商人、侠客往来，渐渐成了个鱼龙混杂却格外繁华的地界。
青笙没心思逛街，熟门熟路直奔爹爹上工的回春药堂，刚进门就扬声喊道：“阿爹，我挖了新鲜草药来啦！”
沈辛山正埋头写药方，闻言抬头瞧见小闺女背着背篓站在柜台前，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连忙放下狼毫起身迎过来：
“我的乖闺女，快让爹看看累着没？”
说着就要接过背篓往内堂带，“快进里面歇着，爹给你备了凉茶。”
青笙赶紧拉住爹爹的衣袖：“阿爹我不累！离你们下工还有些时辰，我想先去街上逛逛，就不歇啦。”
沈辛山拗不过她，只好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布袋子塞进她手里，满眼宠溺：“逛可以，钱得带够！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尽管买！玩够了就去找你娘亲，咱们一家五口一起回家。”
青笙捏了捏袋子，估摸着至少有七八两银子，甜甜应了声“知道啦”，转身蹦蹦跳跳地出了药堂。
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蜜饯、糕点、糖画、小玩意儿琳琅满目。
青笙买了些水果干和坚果，边吃边慢悠悠逛着。
青山镇看着大，实则一盏茶功夫就能走到头，小摊上的东西多是寻常吃食，没什么能让她眼前一亮的。
正觉无趣时，眼角余光瞥见一块牌匾，上书“无所不晓”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竟是家说书阁。
她顿时来了兴趣——正好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进去听听或许能了解些江湖事，将来闯荡江湖也能有个准备。
刚踏入说书阁，喧嚣声便扑面而来。里面早已人满为患，茶桌旁坐满了听众，连过道都站满了人，个个昂着头，屏息凝神地盯着台上。
青笙找了个角落站定，只见台上坐着个白胡子老头儿，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底下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
“……大家都知道，武道境界分为十七层，一品到九品皆为武夫。
武夫之上是金刚凡境，再往上是自在地境，更高者便是逍遥天境——这逍遥天境又细分为九霄、扶摇、大逍遥，乃至半步神游玄境！”老头儿呷了口茶，话锋一转，“而大逍遥之后，方可称之为剑仙！至于更高的神游玄境，更是分为普通神游与大神游玄境，那已是当世巅峰战力！”
“而北离的李长生李先生，修为已臻大神游玄境！”
台下顿时一片抽气声，青笙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世界的境界划分，倒比修仙界的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简单明了些。
这时，前排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拱手发问：“先生，学生斗胆请教，这李先生既为天下第一，不知其实力究竟何等恐怖？还请细说一二。”
老头儿乐呵呵地捋着胡须：“好！那老夫便细说细说！这李长生先生，曾一剑飞升，挑战南诀五位顶级剑客，竟以一剑之力尽败五人！自此之后，南诀剑客再不敢在北离面前提剑，转而以刀代剑；而北离，则继续以剑自居，傲视江湖！后来百晓堂评他为冠绝榜首甲，他却当众撕毁榜单，豪言道：‘凡俗之榜，怎配评估谪世仙人？’”
这般狂傲嚣张，倒让青笙生出几分好奇——这人究竟是真有资本，还是徒有虚名？
她在修仙界见多了眼高于顶的修士，最终大多陨于天劫，不知这位李长生能否坐稳这天下第一的位置。
“不仅如此，”老头儿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他还曾挑战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无双城，逼得这座由无双剑仙创立的城池俯首称臣！更自创剑招‘天下第二’，从此江湖再无人敢称第一！”
台下掌声雷动，青笙却注意到老头儿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遗憾：“只是后来，李先生做了北离学堂的祭酒，收了北离八公子中的七位为弟子，便鲜少再涉足江湖。
如今世人虽少见他的风采，他那七位弟子却在江湖上大放异彩，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青笙听得若有所思——这位李长生实力地位皆高，当世第一的名号绝非虚传。
至于他的弟子们，她倒没太放在心上，以她筑基期的修为，自信能与之一较高下。
待老头儿说书告一段落，她连忙到柜台买了本《江湖名人录》，付了银子便匆匆走出说书阁。
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淡去，青笙伸了个懒腰，手里攥着那本名人录，脚步轻快地往娘亲的绣坊走去。
刚才听书时心里那股闯荡江湖的念头，此刻愈发坚定——
她也要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传说，将师父留下的剑诀和空间发扬光大，若是能开一间灵药阁，专门售卖空间灵草，既能赚钱过上好日子，也算没辜负这身本事。
至于造福百姓？那倒没想过，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手里的《江湖名人录》得好好翻翻，先摸清江湖上的厉害人物有哪些。
有机会的话，定要去会会他们，尤其是那位狂傲的李长生——
她倒要看看，是修仙界的剑诀更强，还是这凡世的剑仙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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