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笙指尖凝起一缕柔和灵气,轻轻裹住腕间缩成巴掌大小的白衍,足尖点地时身形已如轻烟般掠出种植空间。
从空间闪身而出时,双脚落地、正巧踩在房间冰凉的木地板上。
鞋底与木面接触的瞬间轻得像片羽毛,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未曾溅起
她垂眸看了眼腕间,白衍正用小爪子紧紧扒着她的衣袖,金瞳警惕地扫过四周。
小尾巴贴在身侧一动不动,显然也在留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日中光从雕花窗棂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木纹光影,让悄无声息出现的一人一狐,没有任何突兀。
青笙立在光影交界处,碧色衣摆扫过地面时,连落在衣襟上的樱花瓣都没晃落半片。
腕间的白衍探着小脑袋,金瞳在暖光里亮得像浸了蜜,小爪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袖口。
“主人,这就是你在凡尘界生活的地方吗?”
白衍亮晶晶的狐狸眼,转着圈打量四周,小脑袋左右转了转,连耳朵尖都透着好奇的闪了闪。
青笙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指尖触到软绒时动作放得更轻。
另一只手顺势用衣袖将它整个遮得严实,只留一点透气的缝隙。
“是啊,整整十七年了。"
白衍点了点小脑袋,闭上小巧的狐狸嘴巴,金瞳轻轻眯起,留意着青笙的动作。
青笙指尖凝起一缕浅白灵气,对着院外方向轻轻一拂。
先前设下的结界像被风吹散的薄雾般悄然褪去,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留下。
她又侧身走到门边,手刚触到木门的边缘,便低头对着袖口压低声音叮嘱。
“我出去看看,你在里面乖乖待着,别出声,也别探头出来。”
白衍在衣袖里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小爪子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袖口,像是在回应“我知道啦”。
青笙满意点头,指尖轻轻推开木门。
刚踏出半步,正午的强光便骤然涌来,刺得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间漏进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她闭眸缓了两息,等适应了光线才放下手,视线刚落向院门外,便见立着个清瘦男子。
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袖口还挽着半寸,倒有几分书生的清雅模样。
手里紧紧提着个木食盒,指节都微微泛白,身子贴着门框站得笔直,却又脚尖朝内收着,显然是想进门又不敢贸然上前,脸上满是踌躇。
他许是等了许久,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惊奇,却又刻意克制着不敢乱瞟,只牢牢盯着院门方向。
直到见青笙出来,他先是一怔,随即眼眶里瞬间漫开惊喜,耳尖却悄悄泛红,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带着少年人见了好看姑娘的羞涩。
“沈、沈姑娘,我……我来送些吃食。”
骤然撞见陌生男子,青笙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脚步放缓了些才缓步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你是哪位?”
她目光淡淡扫过对方,男子身上没有半分内力波动,手掌也无习武之人惯有的薄茧。
唯有指腹沾着些墨痕,确实是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倒让她少了几分戒备。
张蒲砚捏着食盒的手指又紧了紧,声音比刚才更轻,还带着点没说利落的结巴。
“我、我是书院杂役张叔的儿子,叫张蒲砚。也在这书院里读书……是雷师兄和百里师兄,他们此刻忙着事,便托我来给沈、沈姑娘送些吃食。”
他说着,还把食盒又往前递了递,木盒沿被紧紧攥着。
许是怕青笙不信,他又补充了半句,语气却更显局促:“我、我没撒谎,师兄们还说,姑娘午时没去膳堂,怕您饿着……”
青笙眼中的疑惑散去,了然地点了点头。
想来是百里东君与雷梦杀已将凉亭修补妥当,许是见她午时过了仍未去膳堂,才叫这位张同窗帮忙送了些膳食过来。
青笙抬手接过食盒,指尖刚触到微凉的木沿,张蒲砚便像得了赦免般松了手,转身快步离去。
他脚步匆匆,脊背绷得笔直,倒真如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没走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个趔趄,身子往前扑了半尺才勉强稳住,模样滑稽又狼狈。
“主人,他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衣袖里忽然传出白衍软乎乎的声音,带着满是不解的奶气,“后面又没有野兽追,它难道是怕我们吗?”
青笙抬手掀开衣袖一角,就见小家伙正歪着毛茸茸的脑袋,金瞳里满是困惑,耳尖还轻轻晃了晃,模样可爱得紧。
青笙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眼底也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又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念头抛到脑后。
想不通便不想了。
她提着食盒转身进了院子,在石桌旁落座,抬手掀开食盒盖子。
氤氲的热气顿时冒了出来,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三菜两汤。
翠绿的时蔬油亮鲜嫩,红烧排骨裹着浓郁的酱汁,还有一盘金黄的炒蛋,配着两碗飘着葱花的清汤,香味瞬间散开。
白衍早已从衣袖里钻了出来,蹲在石桌上盯着排骨直咽口水,青笙笑着夹了一块递到它嘴边,小家伙立刻叼住嚼了起来,小尾巴不自觉地晃了晃。
“凡尘界的食物倒是好吃。”
白衍含着排骨含糊道,金瞳里却闪过一丝怀念,“就是没有灵气。”
它想起修仙界的灵肉,入口时那似水的鲜香便在舌尖炸开,一口下去灵气顺着喉咙滑入胃部,缓缓滋养着四肢百骸的舒坦劲儿,当即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爪子还轻轻拍了拍石桌。
青笙看着它这副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那笑意如春水化冰,温柔又清亮,连落在她发间的阳光,都似染上了几分暖意。
白衍望着青笙的笑,又看呆了。
主人依旧是那般淡然清冷,像天上的皎皎明月高不可攀,如月中仙子般令人沉迷,那一笑更恍若仙子下凡,让它心里像有桃花炸开般荡漾。
它渐渐泛起花痴,嘴角竟可疑地流出些狐狸口水。
青笙简直没眼看,从空间里取出一方丝帕,轻轻为它擦去水渍,无奈道:“你呀,还是没看够吗?”
白衍猛地回过神,两腮的绒毛都染上粉嫩嫩的红,声音糯叽叽的:“主人你还是这般好看。”
它顿了顿,语气浸满怀念,“让我想起修仙界的快乐时光,好想大壮他们,想起和他们在灵兽森林奔来奔去的日子。
哎,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还是要被困在这方世界再也回不去了?”
这番话让青笙陷入沉思。
她在此方世界已十七年,从未想过还有重回修仙界的可能,此方天道也未给过明确讯息,她连离开的法子都无从知晓。
更何况,她早已对这方世界有了羁绊,此刻并无归心。
千头万绪涌上来,她竟不知如何回应。
而吃饱喝足的白衍晃了晃蓬松的尾巴,先前对修仙界的怅然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小脑袋蹭着青笙的手腕撒娇,金瞳里满是雀跃。
青笙见状松了口气,归界之事太过复杂,确实需要慢慢思量,眼下倒不必急着扰了小家伙的兴致。
她抬眼望了望院外,日头正盛,光影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碎影,总闷在院子里也不是办法。
“走,带你出去转转。”青笙轻声道。
白衍立刻会意,小身子灵巧地一跃,重新缠上她的手腕,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金瞳。
青笙指尖轻点院门,脚步轻快地踏了出去,打算带着它熟悉周遭环境。
多见识些凡尘景致,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