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令人震撼的，还是云川宗的副席上江景川与瑶景芸同坐一席。
众人小作唏嘘，别继续把酒言欢。
瑶景芸指尖捻着玉杯，听着席间愈发热络的吹捧与客套，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失陪片刻。”
身旁江景川正与邻座魂师谈及魂导器，她却只觉那些虚浮的赞语像细密的蛛网，缠得人闷不过气。
她对江景川微微颔首，未带半分席间的热络。
不等回应，便已起身，红裙扫过椅角时带起一缕微风，竟比席间的酒气更让人清醒。
她未往喧闹的庭院去，反倒沿着回廊向僻静处走。
廊外竹影婆娑，将月光筛成碎银铺在青砖上。
身后隐约传来“瑶师姐怎走了”的低语，她却脚步未停，指尖拂过廊柱上的雕花，只觉耳根终于清净。
比起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倒不如这夜风与竹声来得真切自在。
待江景川转头时，只望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眸色微动，端起的酒杯在唇边顿了顿，终究还是放下了。
邻座魂师仍在高谈阔论，他却忽然觉得，这满席的热闹，竟不及方才她那句“失陪”来得清晰。
回廊转角忽闻细碎的酒气，瑶景芸抬眼，见唐梦柔歪坐在廊下长椅上，手里还捧着半盏残酒，脸颊酡红如染，正对着月光傻笑。
“怎么喝这么多。”瑶景芸走近，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唉？瑶……”唐梦柔似乎有些喝醉了头也沉沉的，“瑶……瑶。”
瑶景芸见唐梦柔又要举杯，她干脆俯身，不等对方反应便伸手抢过酒杯，手腕一扬，将剩下的酒液仰头饮尽。
酒水清冽带着微醺的暖意，顺着喉间滑下，倒驱散了几分席间的烦闷。
唐梦柔被抢了酒，迷蒙着眼瞪她，手指还在半空虚抓：“我……我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醉后的憨态。
瑶景芸将空杯放在一旁石桌上，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再喝便要醉倒在这里了。”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脸颊，十分无奈，“走吧，我送你回去歇着。”
唐梦柔却摇摇晃晃地抓住她的衣袖，“瑶……瑶，他们都在说客套话……”话未说完，脑袋便往她肩上一靠。
扶着唐梦柔走了没几步，对方忽然脚步一顿，借着酒劲往她身上蹭了蹭，含糊道，“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些人……说来说去都是吹捧，听着累得慌……”
瑶景芸低头看她眼睫上沾着的细碎月光，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嗯，累得慌。”
唐梦柔又呢喃两句，随后脑袋便往她肩上一靠，竟是半醉半睡了过去。
瑶景芸伸手托住她的后颈，免得她磕到廊柱。
夜风穿过回廊，吹起她的衣袂，带着唐梦柔身上淡淡的酒气与桂花香，比刺人的熏香更宜人。
瑶景芸无奈轻叹，扶着她的腰往客房方向走。廊下月光依旧，只是肩头多了点温热的重量，倒为席间的虚礼更添了几分真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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