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第一天，北京已经进入了晚秋。
天冷了，对于赖床的莎莎来说，每天早六，无疑是万分痛苦的。
王楚钦知道孙颖莎的性子，自己起的很早，洗漱收拾好就给孙颖莎打去了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的孙颖莎迷迷糊糊接起来，另一头传来干净悦耳的男声。
“小豆包，起床了吗？”像是提问，但是王楚钦非常确信他的“小豆包”，这个时间肯定还没起床。
“起床了。”孙颖莎睡眼惺忪地回答，语气里充斥着慵懒。
“真的嘛？”王楚钦忍着笑回答，差点就把“演技浮夸”四个字说出来了。
“嗯。”
旁边倒水的王曼昱看着懒洋洋躺着的孙颖莎，笑着调侃，“说谎不打草稿啊？”
王楚钦听到王曼昱的声音，也不逗她了，“快点起床了，懒虫。”
“哦。”
孙颖莎挂了电话，慢悠悠地坐起身来，“梦姐呢？”
“吃饭去了，怕你起不来，刚想叫你呢，你头哥好像比我更及时哦。”
孙颖莎听完马上清醒了，站起身就要换衣服。
“昨天晚上你俩干啥去了。”
“商场吃饭……”说完孙颖莎又打了一个哈欠。
等孙颖莎收拾完和王曼昱一起下楼，已经快要迟到了。
孙颖莎：“我觉得今天起得不晚啊。”
王曼昱：“下次让王楚钦早点叫你。”
孙颖莎难得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扯了扯王曼昱的袖子，“快点吧，真要迟到了。”
好在两人最后没有迟到。
训练时，孙颖莎又想起了王曼昱说的“下次让王楚钦早点叫你”，脸颊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中午，两人照常坐在食堂里吃午饭。
在王楚钦往孙颖莎碗里夹菜的时候，孙颖莎抬眼看着对面的王楚钦，似撒娇又似抱怨，“今天早上差点又迟到了！”
静静看着王楚钦，鼻子挺拔，垂下的眼眸轻沉，在抬起眼帘的瞬间碎散开来，薄唇轻启：“你不是在我打电话之前就起了吗？”
语气是带着玩味的，饶有兴致，又缥缈如云。
孙颖莎不想低头拆穿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应对，低头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承认，“好吧，其实我是接了你的电话才起床的。”
孙颖莎悄悄别开眼去，尽管已经承认了，但心底还是有点儿心虚。
王楚钦憋不住笑，“那也不能怪我了。”
“那你以后不能早点叫我？”
“想让我天天叫你起床啊，那你求求我吧。”王楚钦已经肯定会听到小豆包的撒娇，摆出一副傲娇姿态，就等着软萌的莎莎自己上道了。
“头哥，你以后早上都叫我起床呗。”孙颖莎压了压声音，听起来就像清晨的露水那般甘甜。
王楚钦嘴已经咧到脸边了，“行啊，很荣幸为我的小豆包服务。”
“有幸被全世界最好的王楚钦服务啊哈哈哈。”
下午的训练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今天王楚钦又要和潘程对拉，这几天的训练，两人一直看对方不爽，今天终于可以发泄了。
王楚钦带着充满杀气的眼神赢了比赛，潘程依然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子，“有啥技术啊。”
“没技术也比你强。”王楚钦喝了口水，转身准备去上厕所。
潘程看着王楚钦摆在角落的包，心底悄悄打起了算盘。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潘程从包里掏出一把剪刀，走到王楚钦包旁，一眼就被那个小狮子挂件吸引了。
能挂在王楚钦包上，这个挂机一定对他很重要吧？
潘程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扫视四周，紧盯着他的挂件，抬手就从中间剪了下去。
挂件从中间裂开来，朵朵棉花探出头。随着潘程的破坏，小狮子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布料和棉花混在一起。
潘程看着这“一团破布”满意的收起了剪刀，又站回球桌旁，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球拍。
王楚钦走回桌旁，转身就看到角落里破败不堪的挂件，快步走上前，只是看的更清楚些。
心里五味杂陈，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潘程做的，王楚钦取下挂件，颤抖着质问潘程：“你剪的？”
即使心里已经知道就是他干的，王楚钦也还抱有一丝希望。
“对啊，我剪的。”潘程无所谓的甩下一句。
王楚钦怒气从心底涌上来，手臂青筋暴起，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看它不顺眼，就剪了，你缺这点钱吗，缺我转你。”
“我东西谁告诉你你能动了？”
王楚钦的小狮子挂件无疑是他一直宝贵的，他就明目张胆剪了，
王楚钦怒气不减，准备想要动手，这时候肖指导路过，赶紧走到两人身边，拉开情绪激动的王楚钦，“怎么了？”
“肖指导，潘程把我挂件剪了。”王楚钦把挂件递到肖指导手里。
肖指导看了看这个破破烂烂的狮子挂件，又抬眼看着潘程，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肖指导，我真的没有剪他的挂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挂件而已，我认为没有必要，如果您实在不相信我，那大可以去查监控。”
潘程挺直地站着，话说的很认真。肖指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等王楚钦在开口，就把挂件还给了他，“新队员不会无缘无故就因为一个挂件和你作对，你最近状态也不好，希望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话落，肖指导也没给王楚钦再辩解的机会，拍了拍他的肩就走了。
王楚钦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棉花和破布，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泪水落到棉花上，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潘程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旁，“你还是这么爱哭，世界冠军的眼泪就这么廉价吗？”
王楚钦不说话。
“是我剪的又怎么样呢，你不能拿我怎么样，别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说完，转身拿起球拍就走了。
下午下训，王楚钦点开了那天在商场加的精品店微信。
王楚钦：你好。
薯条精品店：您好有什么能帮助您？
王楚钦：定制手链。
薯条精品店：好的，有什么要求您说吧。
王楚钦：你们有生产店铺吗，我现在方便过去吗？
薯条精品店：有的，我把定位发您，您现在过来可以的。
薯条精品店：［定位］
王楚钦收到定位，和孙颖莎打了招呼就走了。
这家店铺在小街上最靠左的位置，王楚钦走进去，工匠赶紧迎接，“是微信定制手链的先生吗？”
“对。”扫视一圈店里的装修，依旧如同精品店那般温馨。
“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配饰。”
王楚钦从包里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工匠，“你看看能不能用。”
打开木盒，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春彩翡翠，和一串粉色的蔷薇手串。
“中间放翡翠，两边穿上两颗蔷薇珠，其他做纯银。”
工匠仔细看着这块上好的翡翠和品质极高的蔷薇，赞叹道：“先生是送给女朋友吧，用心了。”
“嗯。”王楚钦低下头悄悄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尽力做好，您看看有别的要加的配饰吗？”
王楚钦转身看两边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倾下身子仔细挑选。
“您的女朋友真是好福气啊。”工匠感叹。
“遇见她，才是我的福气。”
挑好配饰，和工匠道别王楚钦就回到了车上，看到破败不堪的挂机，王楚钦再次点进了和精品店的聊天框。
王楚钦：［图片］
王楚钦：这个狮子挂件你们店里还有吗？
薯条精品店：不好意思，这个款我们店面已经售空了，以后大概率也不会进了。
王楚钦：好。
摁灭手机，怒火还是埋藏心底，挥之不去。世俗就这样不公，遇到了他的小豆包，也遇到了一辈子的宿敌。
回到训练场，孙颖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看到王楚钦来了，走上前去，“头哥你去干嘛了？”
看着眨着葡萄般晶莹剔透眼睛的少女，王楚钦不想把挂件的事情说出来，怕她伤心，又想给她个惊喜不告诉她礼物的事。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十全十美的理由，王楚钦干脆糊弄过去，“没干嘛。”
“哦。”孙颖莎也没多问，就跑回球桌旁擦球拍去了。
王楚钦松了一口气，拿出球拍，准备训练。
看着小白球在球桌上飞速跳跃，王楚钦的怒气越升越高，手上的力度也愈发重，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把怨气寄托在打球上，可还是控制不了内心的力量。
孙颖莎接球接的有些吃力了，但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一板一板打回去。
王楚钦表情有些黯淡了，愤怒包裹了他，手不听使唤，拼命地打。
孙颖莎实在接不到了，王楚钦一板球直接打到了孙颖莎身上。
王楚钦超高转速的球打在身上，就像尖刀划过皮肤，开了花的疼。
“王楚钦，你在干嘛？”孙颖莎皱着眉头，气在心头无处解。
孙颖莎说过，王楚钦的球打在她身上，她不会生气，但是她也有脾气，今天看王楚钦状态明显就不对。
“打球。”
孙颖莎第一次从王楚钦的话里听出了不耐烦，提高了声音：“打球是往我身上打的吗？”
“你今天赌什么气？不就是球打身上了，有什么好说的。”
王楚钦语气里带着愤怒，他却又分不清，到底是把对潘程的怒意发泄在了孙颖莎身上，还是真的对孙颖莎有不满。
“我赌什么气？球打到身上不疼吗，你自己状态对吗？”
孙颖莎几乎哽咽才说出这些话，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他们知自知彼，今天能听到王楚钦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打到身上疼不是很正常吗，这点疼都受不了怎么打球？”
王楚钦的话没有一句经过大脑，怒气已经操控了他，他无法摆脱。
孙颖莎不禁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一次，王楚钦这样对她，其实没有。
“你是我男朋友，打到我身上，你不能安慰，不能道歉吗？为什么非要这样，以前我被别人打到，你都会打回去啊。”
“那都是以前了，要做一个为国争光的人，你不能格局大一点吗？揪着球打到身上这样的小事有什么意思。”
“不要拿你的态度问题捆绑上国家利益！你状态不好你就是不能改，你就是不愿意向我低头。”
“我状态不好，我也一直在改了，我现在每天不累吗？早上六点开始训练，一直到八九点才回去。”
“我不一样吗？我说晚上加练是害你吗，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吧？我们是组合，加练是为了未来，你能不能搞清楚。”
“无理取闹。”王楚钦抛下这句话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孙颖莎已经哭红了眼，边收拾东西边淡淡说了一句，“分手。”
王楚钦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脑海空了一瞬，“嗯。”不经思考，只是欲火撩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球场里静的只剩下回荡了好几遍的关门声。
孙颖莎坐在一张球桌上，8年，她没法一笔勾销，又想，是否应该真的放下一段时间，看看世界别的风景。
王楚钦走到大门口，一滴泪水才划过脸颊，冷风迎面吹来，泪水凉的刺骨，他又分不清了，美丽的风景，是不是只有他刚刚抛弃的那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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