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彩音被送到了医院,做了及时的治疗后就醒了过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详细来说就是由于当时手环还在身边,虽然没能保护彩音完全不受roidmude的伤害,但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减弱了一些的,加上当时051并没有射准,所以留在她身上的伤口只有胳膊上一小块擦伤。
至于为什么感觉到冲击力而且还晕倒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人在以为自己将要面临一件事情时会下意识代入情景之中。彩音则是以为自己肯定会中枪,所以在潜意识中放大那个只是打中她手臂的武器的威力,从而感受到远高于真实水平的冲击力。晕倒则是因为在倒地的时候撞到了头,加上心理暗示作用,各种效应叠加起来,就成了最后那个局面。
说起来……虽然是件非常幸运的结果,但总让人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进之介和刚最后没能找到051,在简单问候过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彩音之后,两人和雾子就开始继续追查着051的去向,而chase则是留在医院照顾彩音。
“我真的没事的,你不用一副那个表情啦。”彩音忍不住开口说道。
自从她醒来到现在,chase就一直抱着胸站在百叶窗前,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在愧疚,但又加上了chase的个人特质,看上去有些呆萌,感觉在不自觉地撒娇。
“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开口说道,眼睛看着地板,“明明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却……让你受伤了。”
彩音看着chase,在脑中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玲奈姐告诉过她,虽然手环有保护功能,但所波及的范围很小,所以在两个人的情况下要想全都被保护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当时不是chase及时赶到,051总会找到机会动手,到那时候说不定她就……
“如果不是chase不在的话,我说不定就已经死了。”彩音说道。
“即使这样……”chase仍是垂着头,像一只做错事的小猫。虽然在旁人眼中,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不敢和他对视,就连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都觉得瘆人,但在彩音看来,chase就是一个不讳世事的小机器人,笨拙又可爱地学习着人类的生活方式。
“chase,”彩音打断了他,“看着我。”
Chase抬起头,直视上彩音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自责了好吗?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彩音真挚地说道,眼神坚定又温柔。
……彩音所在的病房是双人房来着,所以两人的对话全都被隔壁病床上的患者听了去。本来就快要出院的她听到这些话后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痊愈。
难过吗?这个穿着紫色皮衣的冷脸帅哥?说实话,这个人无论是什么情绪都根本无法洞察的吧……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洞察力超过常人的chase立刻转过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女生紧紧张张地站在门口,身体被门掩住,伸出的脑袋也在chase转头的瞬间索了回去。
“有人吗?”彩音顺着chase的视线望向门口,看见了那个看上去很拘谨的女士。
“啊!是银行的那位女士!”彩音说道。
那位女士缓缓地露出整个身子,她看了彩音一眼,想要进来却在看向chase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彩音有些疑惑。
chase撇了她一眼,虽然小机器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在旁人看来就是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是因为,我太可怕了吧?”
“你又这样说了chase,”彩音递给chase一个眼神刀,然后看向那位女士,微笑着说,“chase不是可怕的人哦。”
听到彩音的话,那位女士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彩音病床前。
“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镜藤香。”
“镜藤香……”彩音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那叫你小香可以吗?我叫原田彩音。”
小香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十分拘谨,不知道是本身性格如此还是没有从遭到怪物袭击的阴影中走出。
“那个,真的十分抱歉!”小香对着彩音鞠了个躬,头狠狠低着,像是要埋进地里。
彩音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从床上起来扶她。
“彩音,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chase一板一眼地说道。
“医生都说我晚上就能出院了啦。”面对不知道什么叫“通情达理”的机械变异体,彩音无奈地笑道。接着她又看向镜藤香,“为什么要道歉呢?”
“原田小姐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彩音在扮演着什么恶役角色。
“这个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啦,我好歹也算是警察嘛。而且,伤害我的是roidmude,又不是小香。说起来小香也是受害者呢。”
镜小姐在这时直起了身子,“原田小姐……”
彩音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小香完全不用道歉的哦。”
“真的,真的吗?”镜藤香小心翼翼地说道,眨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像只淋雨的小动物,楚楚可怜的。
“当然!”彩音健气十足地回答道。看到小香这个样子,明显不是因为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也不像本身如此……看来她有必要拜托雾子他们帮忙调查一下小香所在银行的职工关系和工位情况了。
镜藤香抿了抿嘴,然后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手环递给了彩音,“这个……还给你。”
彩音歪了歪头,然后接过了手环。
“总之,还是……谢谢你了!”镜藤香又对着彩音鞠了一躬,让彩音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感谢的话,就感谢这个人吧。”彩音看向chase。
镜藤香抬起头,顺着彩音的眼光看去,又在chase强大的凌人磁场中收回了视线。
“他是chase,就是当时来救我们的假面骑士,假面骑士chaser!”彩音介绍chase的时候眼睛都在放着光,“不用害怕他哦。”
镜藤香缓缓看向chase,在对上了他的视线后眼神又飘走。
“原田小姐……和chase先生,是情侣吗?”镜藤香语出惊人。
彩音也没想到明明那么腼腆的小香竟然开口就这么直接。
镜藤香表示她只是在彩音的笑容鼓励下想要缓解一下由于自己的恐惧造成的尴尬局面,但是好像……是不是说错了话?
chase一下子就捕捉到镜藤香话语中的“情侣”两字。他的眉头轻轻一皱,那微小的弧度旁人无法察觉。
情侣……是006事件中他有听雾子他们说过的名词。是彩音和他的复制原型……他讨厌的词语。
“这个……还不是啦。”彩音模糊地回答道。她仗着chase听不懂,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还不是,但是想要是。
chase听着彩音否定着他们是情侣这件事,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觉。被输入既定程序的他没有洞察情感的能力,但是在与特状课还有第三好美丽社区的大家的相处中还是了解了一些人类的情绪的。
这种感觉,不是幸福。
“这样啊。”镜藤香说道。
“不过小香,”彩音说,“你害怕chase吗?”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敢看向他,镜藤香小姐虽然腼腆,但从这一点来看,倒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镜藤香歪了歪头,“总感觉……chase先生像人偶一样……”
“人,人偶……”chase眨了眨眼睛,头向后仰了仰,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也比平常多了一点像是在震惊的感觉。
又被人这么说了……chase在心里说道。
就在不久前,他也被人这么说过——那是在他刚拿到驾照的时候。
按照人类的规矩,驾照是要拍上个人的照片的。chase照相的时候,摄影师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叫他笑也不是,不笑……还是不笑为好。
“chase,即使是驾驶证,是不是笑一笑比较好呢?”
当时的chase没有什么事,彩音正在忙工作,雾子和进之介他们外出追踪案件,刚……也并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于是就有了chase身边坐着两个小女警还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这样一幅画面。
并没有完全通晓人类社会规则的chase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但是却会有希望肩膀上靠着的人是彩音这种奇怪的想法。
“对啊,感觉像人偶一样。”
chase的眉头触动了一下,“竟然说我是人偶吗……”小机器人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他想起来有一次和彩音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一个抱着人偶的小女孩时,彩音说过她不喜欢人偶。
——“小孩子总是把人偶当成朋友呢。”
——“朋友不是指心意相通的人吗,为什么会和人偶做朋友?”
——“这个嘛……因为在很多小孩子看来,人偶也是拥有灵魂的,也可以像人类一样交换心意。”
——“……彩音小时候也会和人偶做朋友吗?”
——“倒没有啦……一直感觉人偶很诡异呢,我果然还是不喜欢。”
chase结束回想,他不想与彩音不喜欢的人偶相似,“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要不要尝试笑一下?”其中一个小女警说道。
“那我就试试吧。”
接着,在两个小女警期待的目光中,chase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僵硬又诡异的笑容……
“人偶吗?”彩音看向chase,仔细端详了一下,“要真的是人偶的话,那也太仿真了……”
不行……chase在心里说道,这样下去,会让彩音讨厌的……
chase握着驾照的手不自觉攒紧了。
为了不再被说是人偶,chase转过身挂上笑容。
“……”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镜藤香更加不敢直视chase了。
“chase,你怎么了?”看着chase露出像他们刚刚认识时的笑,让彩音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的话……chase将手中的驾照折成了两半,脸上又换了一种笑容。
“chase……”彩音笑得合不拢嘴,“拜托别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chase的驾照彻底成了粉末……
过了一会儿镜藤香小姐就离开了,隔壁床位的患者也出了院,房间里只剩下chase和彩音两个人。
chase还在思考着刚才人偶的事情。彩音反驳他们是情侣是因为他像人偶吗?这样的话,彩音已经讨厌他了吗……
如果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彩音和他的复制原型就是雾子他们口中的情侣关系,可是,情侣又是什么呢?
和彩音认识以来,一直是彩音带着自己体验各种情感,她教会他很多东西,让他觉得好像拥有了等同人类的心……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他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也有很多触不可及的情感。
朋友之间是可以相互依赖的关系,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依赖彩音。他依赖着彩音在人类的世界中生存,因为她才能与那么多美好的人类创造记忆。
如果他能有一颗无限接近人类的心就好了,这样彩音就可以也依赖他一点。如果他能有接近人类的心脏……就不会被说成人偶,大家也不会那么害怕他了。
“彩音,”chase突然开口道。
正在看嫌疑人材料的彩音抬起头,“嗯?”
chase直勾勾地看着她,彩音却总觉得那目光沾染委屈的情绪。
“你觉得,我是否应该让克里姆把我的程序更改成接近于人类?”
“诶?”彩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为什么呢?”
“……”chase沉默了一会儿,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种事还是不应该和彩音说为好,“不,没什么……”
彩音没再追问,但放下了手里的资料,仔细思索了chase的提问,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她想到了刚才chase被说成人偶的事,又想起这段时间……将一切串联起来之后,彩音得到了结论。
对啊,虽然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但也就是在不久前chase的小车被修复好,曾经的记忆也悉数恢复。被创造、打败、改造的记忆以放映机的形式展现,将他那颗机械心脏撕破在大家面前。
chase是怎么想的呢?关于那些记忆。
恢复记忆之前,chase像是一个觉醒的英雄。在不知道自己被输入绝对正义的程序时,一直保留着保护人类的本能,即使再三被改造,还是没有摒弃这一信念,最后决定遵从内心,重新成为保护人类的假面骑士。
而现在他找回了记忆,看到了最初的自己。会觉得圆满吗,拥有了完整的自己?还是会觉得茫然呢,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着心灵?
“chase,你知道小机器人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
彩音让chase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娓娓道来。
“从前呢,有一个小机器人,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游走,一直走啊走……”
“他不会饿,也不会困,每天都在不停地前进,却没有方向。他在这场没有目标的旅途中见过很多人,见到他们的欢乐和悲伤。可是他却不明白那笑容的含义。”
“‘为什么会笑?’他这样问人类。人类说:‘因为开心。’小机器人又问:‘为什么开心。’人类想了想,说,‘因为我有心脏。’”
“小机器人不解,‘什么是心脏?’人类说,‘是心脏让我有了各种情感。’”
“小机器人伤心极了,他不会笑,他没有心脏,甚至不理解什么是情感。他又踏上了旅途,那颗机械心脏却莫名感到低落。”
“‘哦,小机器人,你为什么伤心?’一天,一个精灵路过,这样对小机器人说。”
“‘我在伤心?’”
“‘对啊,你看上去是这样。’”
“‘可是,我没有心脏,我不懂这些情感。’小机器人低下头。”
“‘不是哦,’小精灵说,‘你拥有机械心脏。’小机器人不解道:‘机械心脏会感受到这些感情吗?’”
“‘嗯,你的机械心脏,和人类的心脏并无二致,只是运转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chase认真听完彩音所讲的故事,但是他从脑内储存的数据中并没有找到她所讲的内容。
“我找不到这个故事出自于哪里。”chase如实说道。
“当然找不到了,”彩音笑了,“因为这是我刚刚才想出的故事。”
chase眨了眨眼,看上去不太明白地点了点头。
“所以chase,就算你不是人类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是最独一无二的chase。”
chase垂下眼眸,似乎陷入了思索。虽然是这样,但他还是想要成为人类……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想要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