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朦朦,油灯在寂夜里晃荡,烛火迸发着微弱的光。
闻瓷清躺下许久,困意才渐渐遮蔽了双眼,恍惚间瞟见了窗外的油灯,就着不解的问题便慢慢睡去。桌上的角落,微微打开一点的红木盒里的玉佩在黑暗中闪着温润的光泽。
梦底不饶人。
明明是微凉的夏夜,他的额上却渗出密密冷汗,眉头在皱起。
——轰隆,雷电划破今夜短暂的寂静,短暂的照亮了黑夜。骤雨刚开始便有倾盆之势,打在地上,砸在窗沿上,渗进墙内。
魏时昱在木床上翻了身,睁开清醒的双眸看着屋外狂风的宣泄。
他困在了今天。
为什么?
或许是烈性的猎风不对闻瓷清怒吼,或许是他先前瞧见了闻瓷清细心保管的玉佩,亦或许,是闻瓷清如他所猜的一样,也喜欢吃桂花糕?
他翻身下了床,走向窗户。
—他从第一眼看见玉佩时,还是不太相信眼前人就是所谓的初七。
他扶上了窗框。
—他一次次的试探,结果也在竭力的证明。
—是他,是他。
窗被关上,风雨彻底阻隔在外。
“咳,咳咳…..”
魏时昱灵敏的转过头,黑暗中,他在风雨泼洒中,听到了微弱的咳嗽声。
是屏风另一边发出的。
“咳咳,咳咳….”
再次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他的眼眸在黑暗一隅亮了亮。
—他还未仔细看过那块玉佩。
他透过模糊的屏风,瞧见了对面还未紧闭的窗户。
他缓慢渡步过去,细小的木板踩踏声回荡在房内,就着大雨细微而悠长。
他穿过中间的客厅,入了那扇屏风。
风雨催打着窗户,在雨中摇摇晃晃,发出的咯吱声融在雨夜里。
魏时昱走过去,将窗户关上。风雨声淡了,闻瓷清的咳嗽声也愈发清晰。
他缓缓转过头,深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晦暗不清,倒像一只常披夜色,于黑暗中伪装的猎豹,狡黠却尊贵。
他走到床边,低头俯视着绻缩着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床上的人绻成一团,稠被被推到了角落,腰肢纤细,因绻起的动作而牵拉着衣料,完美的勾勒了线条优美的腹背。
仔细看,他的额间布着密密细汗,眉头皱起。
魏时昱看了几秒后,沿着床沿坐下,用细长的手指抚平皱着的眉,再接着,用指背一点,一点划过白皙透亮的皮肤,汗水被拭去。
闻瓷清再次低头咳嗽,魏时昱迟疑了两秒,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他垂眸思考了几秒后,得出来了结论——
应当是吃了太多的甜食了。以至于有些上火。
他叹口气,将目光再次聚焦在闻瓷清的脸上,但看着刚抚平的眉头重新紧绷,心底不免疑惑:上火的举止顶多是咳嗽,倒不至于如此。
但过了一会儿,答案便自然了显现出来。魏时昱在帮他盖被子时瞧见了闻瓷清紧握的手,和微微颤抖的后背。
明明在睡梦,双手却缩在胸前,紧紧握着。
“呃…”闻瓷清在梦中呓语。魏时昱瞧他了片刻,随后身后在他绷着的后背拍了拍。
“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做噩梦呢。”魏时昱小声道,在不知不觉中,嘴角开始挑起一点。
小孩。
渐渐的,颤抖的背慢慢松弛下来,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
魏时昱收回手,将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
他坐在黑暗中,听着身旁人还有些难受的呼吸,慢慢扫视着房内布局。
很简便,闻瓷清的行李很少很少,好像可以随时立刻离开的样子。
魏时昱在看过梳妆桌上时停顿了下来。他看见了桌上的红木盒子,玉佩就静静躺在里面。
屋外的雨没有歇会儿的架势,依旧重重打在地上,打出嘈杂的声音。
魏时昱静静地看着玉佩,温润的玉色晃着淡淡的光,很纯粹的颜色。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那唯一在黑暗中迸发出光泽的玉,听着身边人的呼吸。
只是,静静坐着。
忽然,他低笑了一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身旁人。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只是看着堕于睡梦中的人。
为他将碎发顺至耳后,慢慢的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的,将他紧握而发汗的手松开,闻瓷清掌心的汗蹭到了魏时昱的手上,他毫不在意,他只感受到,他们的脉搏在共振。
一下,一下。在激烈的雨中慢慢的搏动着,只属于彼此的脉搏,只属于他独有的记忆。
许久,魏时昱松开手,空气使手掌微凉,看着已经平静睡着的闻瓷清,他也只是在心底默默评价道,
没有记忆的小孩。
他在站起身时看了一眼玉佩,最后还是离开了。
孤独的脚步再次回荡在房内。
魏时昱躺回床上,望着头顶的纱帐。
他不用着急,时间会告诉他最终答案。
-
次日清晨,闻瓷清渐渐转醒,望着纱帐看了几秒,思考能力渐渐回来,他想起了昨晚前半夜的梦,以及后半夜的安稳。
他坐起身来,忽然像是心有感应的看向了窗户,而入眼的不是屋外的油灯,是紧闭的窗户。
他抿抿嘴,起来收拾东西。
在收拾好时,他与魏时昱一起出了门,屋外空气卷着雨后潮湿,泥草香被吸入鼻腔。
闻瓷清先开口和魏时昱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昨夜下雨了啊。”
魏时昱过了一会答道,“是啊。”
“魏同窗昨夜睡前关窗了吗?”
“关了窗。”
闻瓷清却再次提问,“那熄灯后呢?”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最后,魏时昱像是认输一般,语气中带着一点无奈和笑意,
他说:“关了。”
南京街嘤嘤嘤对不起(~_~;)我才更了一半,剩下的更不玩了,只能等下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