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

眼泪无用，因为辩驳已成原罪。

贺蔺霄自你三岁开蒙，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眼泪是弱者的象征！

贺蔺霄掉下一滴，都说明你在向别人低头认输！

贺蔺霄贺家没有孬种，你要做天空中的猎鹰，而不是躲在角落里的鼠辈！

贺蔺霄时刻牢记你是贺家长孙的身份，别让贺家因你蒙羞！

贺峻霖………

他捏紧指骨，用力过甚，发白的与瓷盏相近，怒火如随着急促的呼吸窜动，却又被硬生生压回胸腔，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贺家，贺家，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为了贺家！

这十九年里，他活得像是一头只能藏身于暗夜的吸血鬼，用尽卑劣手段，被人唾弃、厌恶。

家族荣辱、利益计算、价值衡量，这些无形的枷锁压得他整整十九年喘不过气！

贺峻霖您总说眼泪无用，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怪物”！

贺峻霖您害怕那些异样的目光，它们就像利刃，能把您的尊严割得支离破碎！

“啪！”一声脆响划破空气，巴掌狠狠甩在他已经肿胀的脸颊上，留下更深的红痕。

贺蔺霄你居然怨我？！怨你的父亲？！

贺蔺霄大步向前，气势逼人，每一步都仿佛要踏碎地板，他逼近贺峻霖，双眼如同燃着怒焰。

贺峻霖是！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锋利如刀，直直刺向那个让他敬畏与痛恨多年的男人，把积压多年的情绪尽数倾泻而出。

贺峻霖我努力做的任何事，您都不满意！

贺峻霖我交的朋友，在您眼里不过是攀上更高利益的工具！

贺峻霖我就是个彻底的可怜虫，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贺蔺霄逆子！

贺蔺霄你竟然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指着鼻子骂养育你的父亲！

贺峻霖养育？！

贺峻霖您说您养育了我？

贺峻霖养育二字，不过占了一个“生”，如果换个人，也一样可以！

贺峻霖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背负着“怪物”的称号，也不会费尽心思去铲除任何一点不同的声音！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次的力道比刚才更重，直接让他踉跄地往后倒。

显然，他的这番话已经彻底撕开了贺蔺霄最后一道防线。

一直以来，贺蔺霄把他们母子俩当作耻辱的根源，但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他依然在人前伪装成疼爱子女的好父亲，体贴妻子的好丈夫。

贺峻霖这辈子，我最痛恨的就是贺家子嗣的身份！

贺峻霖这具烂透了身体，让我可笑至极！

贺峻霖怒吼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负气摔门。

“砰！”

贺蔺霄失了往日的礼教，变得如普通人一样将怒意写在脸上，摔杯发泄情绪。

他双拳猛锤金丝楠木案牍，气愤地咬牙，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初为人父，他教导不好贺峻霖，致使他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需要靠药物治疗。

作为家族掌权者，更是踩踏道德，视一切事物为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