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悄无声息融入黑暗,混进之前来过的西厢房。
宋玉婉放下书本,看向某个方向,烛光摇曳,影影绰绰,人影逐渐浮现。
宋玉婉“你来做什么?”
白发少年出现在烛火照耀的范围内,五官轮廓在黑夜里已然模糊不清,那头显眼的白毛还是一眼能辨别身份。
宋亚轩“桑榆让我来的。”
宋亚轩“她说和你谈谈。”
宋玉婉俯下身,似乎在桌底寻找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宋玉婉“她让你来和我谈?”
宋玉婉“我记得你不善言辞。”
她宛如一只俏皮的猫咪,突然从桌下探出了脑袋,笑容纯真而诚挚,少了些平日的试探和小心翼翼。
宋玉婉“辩得过我吗?”
她拿出另一盏灯,借现有的火光,使星星之火旺盛。
宋亚轩“不清楚,试试。”
借着这两盏灯火,他看清楚了纸张上的内容。
一首新词,苏轼的《蝶恋花.春景》。
小情侣又玩这套。
宋玉婉将词递过去。
宋玉婉“他每次送一首新词,我都会誊写一遍,乐此不疲。”
宋亚轩“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宋亚轩“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词的下阕被宋亚轩清晰念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宋亚轩“他埋怨你无情。”
宋玉婉轻掩樱唇,笑靥如花,她自顾自开始研墨,大家族培养出来的闺秀,动作如同诗画中走出来似的,赏心悦目。
宋玉婉“无情?是我太贪心了,就该一刀两断。”
修长如竹的指节轻轻拈住纸页一角,宋亚轩眉心微蹙,短暂的沉吟间,他将纸张归回原位。
就在这时,宋玉婉无意抬起眼帘,看清楚那熟悉的五官,瞬间愣神。
宋玉婉“你……”
宋玉婉“你叫什么名字?”
宋亚轩“鄙人姓宋,名亚轩。”
宋玉婉明白自己失态了。
宋玉婉“好巧,也姓宋。”
宋玉婉“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些像?”
稍加留意,两人的眉眼之间流露出微妙的相似,仿佛是同根生的花朵。
然而,正如每朵花儿各有其韵,宋玉婉与宋亚轩亦各具风姿。
宋玉婉犹如春日盛放的娇花,明媚动人;而宋亚轩则秀雅超然,那份书卷之气,仿若水墨丹青,淡然而隽永。
宋亚轩“五分像。”
宋亚轩没什么感情淡淡道。
宋亚轩“缘分。”
宋玉婉停止研墨,从桌岸底下抽出一张纸。
宋亚轩“你在做什么?”
宋玉婉“礼尚往来。”
随后,宋亚轩便观看宋玉婉翻墨,又是一首新词,是陆游的《钗头凤》。
《钗头凤》,众所周知的凄美悲词,送这首大概是又拒绝了。
宋亚轩叹了口气,指着门外的那一堵红墙。
宋亚轩“你的向往,就在外面。”
宋亚轩“究竟是做漫天舒卷的云,还是做被囚禁的柳,你自己决定。”
宋玉婉提笔的动作一顿。
顺着视线,落到了红墙旁边的一棵绿柳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柳树下方没什么垂条,反观树尖,新芽疯长,只为比那堵红墙高出一截。
宋玉婉“那扇门我曾出过,怀揣着我的回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宋玉婉“我大概是出不去, 不过绿柳倚靠危墙,依旧迎风飘扬,肆意依旧”
宋亚轩“你自己清楚,那棵树究竟是在争什么,才会爬的比墙还高。”
宋亚轩无意在与她争辩。
宋亚轩“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在你。”
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他们写诗写词不甘心装作一无所觉,不甘心浑浑噩噩地迎接宿命,留在这鬼宅,还要自欺欺人,美其名曰别无选择。
时间紧迫,他不会在这里和装睡的人浪费,固然有饿醒她的方法,可是来不及了。
有人在用生命拖时间。
宋亚轩走后,天空响起一声闷雷,宋玉婉似有所感,急忙冲出了房间。
苍穹之上,墨染的云层中,落下了第一滴雨水。一线银光坠向一无所觉的大地。
又是几声闷雷。
宋玉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一滴雨水悄然绽开在手心。
宋玉婉喃喃自语。
宋玉婉“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