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秒九四！”
这是文星诚的最新成绩。
文星诚从水里爬起来，神情轻描淡写。
隋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保持住。”
“天呐，教练，你直接给星诚发个冠军预备奖得了。我看今年咱们这块奖牌是十拿九稳了。”
“滚！我给你发一个你要不要？”
“别啊教练，”祁烨磊赶忙否决，“星诚游得好又不是我游得好，该奖！”
“那你就给我用心点练！练不出成绩明天就给我回家！”隋剑懒得理他，拿出数据说道:“薛锐，去年这个项目的冠军，来自浙江。今年最好成绩——51秒67。”他看向文星诚，“知道了吗？”
文星诚重重地点点头，“是，教练。”
晚训结束，文星诚一个人坐在宿舍楼下的草坪上吹风。
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满天繁星。
卢齐扔了瓶可乐在他脚步，“一个人看星星，你也太自私了吧。”在他旁边坐下，“特殊时期，不然我就给你带瓶啤酒来了。”
文星诚没捡那瓶可乐，道:“这易拉罐里全是二氧化碳，你害我呢。”
卢齐拿起那瓶可乐，弹了弹瓶壁，再拿给他，“现在好了。”
“你的水平放在全国，就算金牌有点难，但是拿块奖牌还是绰绰有余吧？进国家队还是有希望的。”
文星诚没说话。
“我说你干嘛就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就算拿不到金牌，游出个人最好成绩，那也不算输吗？”
少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但是哪哪儿都配不上她是什么感觉吗？”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笑完，卢齐反应过来，“你有喜欢的人了？”
文星诚轻轻点点头。
“谁啊？”
文星诚嘴角微微上扬，道:“一个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女生。”
“哟哟哟，看这表情。”卢齐捶了一下他，“不会是上次除夕那个女生吧？”
文星诚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卢齐嘁了一声，“就你那天那个担心劲儿，再看看你那个眼神。看不出来才是傻子。”
他脸上泛起一抹不明显的红晕，连卢齐都看出来了，她又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呢？
“她很优秀，会有更优秀的人喜欢她的。”
卢齐终于相信宋一宁所说的文星诚——总把凤凰当野鸡。顾名思义，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卢齐揣着手，“所以呢，这跟你一头吊死在100蝶的金牌上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他也说不上来。虽然拿金牌的承诺与夏梓浠有关，但金牌只是……这样说好像不对，他似乎还挺想把这块金牌当做礼物送给她的。尤其是在知道她就是程梓冬之后。
好像也不对，他喜欢她，当然想为她证明他自己。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婆婆妈妈。我就觉得那个姑娘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可能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出去玩，而且还是除夕。”卢齐简直想给文星诚的脑子开个洞，把那些奇奇怪怪、自我怀疑的想法掏出来，然后再给他缝上。
“一宁是她好朋友。”
“你不是说她是你兄弟吗？”
说到这个，文星诚终于笑了。
“兄弟，你就是想太多。我要是你，我就找个机会表个白，看她答不答应。”
话是这么说，可是想起季正浩的前车之鉴，他依旧担心，戳破那层膜，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卢齐拿出手机，把夏梓浠弹钢琴的那段视频放给他看。
视频里的人儿整个人都沉浸在音乐和阳光里，侧脸比他在教室里侧头见过的每一面都要令人心颤。
文星诚合上手机，“你想说什么？”
卢齐扶额，这兄弟怎么能比他想象中还不上调呢？“这就叫机遇，你懂不懂？”
回到宿舍，文星诚拿出手机，找到和夏梓浠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个月前，他和宋一宁去医院看她的时候。
他戳了戳她的头像。
夏梓——朝露待日晞：【？】
之所以给她备注这个名，还是当时觉得她太过高冷腹黑，希望来束阳光将她融化。
文星诚将她那段视频截了个图发给她。
星蝶在长安：【优秀.jpg】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发来一个“猫咪无语”的表情包。
文星诚忍俊不禁，装作没看到，继续输入道：【有这才艺竟然现在才秀出来。】
【你可真低调。】
夏梓——朝露待日晞：【只是你第一次看。】
虽然好奇她还什么时候弹过，但这并不是这次的重点。
星蝶在长安：【好吧，怪我不关注你。】
【你会弹钢琴，我会打架子鼓，下次合作一曲怎么样？】
夏梓——朝露待日晞：【你铺垫这么多，就为了最后这个目的吗？】
星蝶在长安：【不，主要是想夸你。】
【后面那个是附加目的。】
【你同意吗？】
【央求jpg.】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名字框数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夏梓——朝露待日晞：【抱歉，刚才有点忙。】
【等你比赛完再说吧。】
真是一个既没有答应又没有拒绝的好答案。
文星诚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厚脸皮一些：【那你记得选歌。】
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那边不会再有回复。却不想，在他发完最后这句话后，对方秒回了一个“好”。
文星诚将手机摔进床铺，表面没什么变化，心里早已狂叫耶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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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梓浠合上手机，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微微上扬的嘴角。
“小浠，你在和谁聊天。”
闻声，夏梓浠对夏兰英笑了笑，“妈，我同学。”
“小浠，你坐下。”
为了更好地养病，侯杨给她找了一家疗养院，在郊区，环境不错。同时也趁着夏兰英的状态依然是清醒大于糊涂，将工作搬来了这里，线上办公。
夏梓浠在书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夏兰英摘了眼镜，把手抚在女儿的手背上，“上次妈妈发病，是不是吓坏了？”
“没有，您很快就恢复了。”
“好了，我自己做过些什么还不至于一点不知道。你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都是报喜不报忧。”
夏兰英拍拍她的手背，“小浠，趁我还不算太傻，有些话我必须说。”
夏梓浠想过无数话来安慰她，告诉她只是需要疗养，可是看起来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事我也想了很久，你说得对，逃避终究只是自我欺骗的手段。从程梓冬变成夏梓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这一直是你的心结。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妈妈不拦着你，但是你切记，不论结果，不论过程，都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夏梓浠酸了鼻子，“妈，我一定会的。”
夏兰英替她顺了顺头发，“上大学以后，如果遇到喜欢你的男生，一定要多了解对方，包括他的人品，性格，原生家庭，家庭条件……不要让自己吃亏。”
说到这个，夏梓浠想到的第一个是高中的文星诚。不论是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宋一宁撮合他们的动机，都太过明显。
不过……她喜欢文星诚吗？
似乎挺喜欢的。
只是她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喜欢。
“妈，我会的。”
夏兰英摸了摸她的脑袋，“但是，小浠啊，你爸爸的事，妈妈希望你，不要过于执着了。”
“不……妈……”
“小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相信爸爸，相信他不是贪污受贿的腐败官员。可是，比起做法医，为爸爸查明真相。爸爸妈妈都更加希望你拥有自己的人生，去做你想做的事。”
“那我学法律也要把这件事查出来。为爸爸查明真相就是我想做的事。”
“小浠！”夏兰英有些无奈，她太乖了，乖到她不忍心责骂。“妈妈问你，为爸爸查明真相之后呢？如果你一直查不到呢？如果还没等你查出来，爸爸就已经出狱了呢？你觉得爸爸真的愿意看到你为了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扔进去吗？”
“你知道吗，在他心中，你是因为他才断送了你的运动员生涯，你要爸爸下半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吗？”
一连串的问题实属问进了夏梓浠的心坎。说心里话，她没想这么多。她是那样的坚信，父亲的案子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
否则，一个善良到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会带回家救助的人，怎么可能贪污受贿，收割百姓的血汗钱。
“妈，我不觉得法医这项工作辛苦。因为每样工作都很辛苦。等我明年高考完，我就去看爸爸。我会告诉他，做法医就是我最大的梦想。因为行正义之事，为生者权，替死者言，就是我最渴望的人生。”
她顿了顿，“妈，这不是能不能让爸爸早些出来的问题，而是关乎爸爸的名誉和清白，还有那些暗箱操作的人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永远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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