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我的献策,嫡公主永伊领命去到了楚国卧底,成功收服了楚国贵族霍氏为齐国所用,有了内应传达消息,战势可谓是一帆风顺,眼见着楚国节节败退,我本以为齐一统天下是意料之中了。
我怎么怎么也不会想到,楚王竟然会提出要和亲。
楚国人重情义,男子少有纳妾,即便是王室子嗣亦是衰薄,楚王膝下仅有逐凤帝姬一女,他竟然也舍得?也舍得让他的独女嫁到齐国来?
我霎时乱了方寸,先做太子伴读再上位成为太子妃的计划就被这一场和亲全然打乱,我自是不会甘心。
于是,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那天四月二十四,他要去楚国找内应取情报。我打着想出去散散心的借口,不顾他的拒绝跟去了楚国。
我本来是打算,等到了楚国就脱离他去找永伊,装出一副好奇的态度来让永伊带我去见那个楚国公主,然后我再下手,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我们的马车停在很偏远的一座山寺附近,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下了车,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去找永伊,他却突然开口道,“计划有变,一会儿前面那个白衣男子会假装撞到你,趁机把情报塞给你,别露馅了。”
我来不及多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影就撞了上来。
我赶忙伸手接住情报,顺势藏进袖子里,然后装出一副被撞到了的样子。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那个男子连忙道歉。
我循着那个声音抬头,才看见眼前还有一个红衣的女子。
眉目明媚,红衣耀眼,脸上还挂着张扬的笑。
齐国礼教森严,女子大多以温婉贤淑,小家碧玉为上,像她一样美的张扬明艳的实属罕见。
连我一时都被她的那种浓郁的明艳晃了神。
“怎么回事?敢撞我的人!”我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嚣张。
尽管我知道他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想让那个女子害怕,可是他说出口的话,还是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敢对我这么大呼小叫,信不信我废了你全家!”那个女子却是一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你有什么身份能与我抗衡?”我听见他的声音,侧头又看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是,他毕竟是连整个齐王室贵女都看不上的人,才不会对这样一个西蛮夷女动心。
“哼,说出来怕吓你一跳!本公主今日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乃这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是这楚王的掌上明珠,这万千楚国百姓爱戴的楚国公主。你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够不够与你抗衡?”那个女子像是气急,双手叉腰,一连说了一大段话。
我又眼皮一跳,楚国公主?她就是......她就是那个和亲的公主?
“楚国公主?”我感觉到他微有凝滞,不过他一向来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我了解他一定看不出来,他很快就继续道,“区区楚国公主,来日待我帅兵冲破楚国,你这个公主,也不过是个任我宰割的阶下囚。”
我心道不好,太子这一句也不知是真气上头了还是故意,这不是把事儿越闹越大了吗?
我赶忙开口, “公主殿下,此番我等本无意冒犯,也都是误会一场,您大人有大量,便莫要生气了,我姓夏,名衿虹,若是来日有缘,在齐国再遇,我必当尽地主之谊。”
那个白衣男子也赶忙上前朝我们鞠了一躬道,“我替公主谢过二位。今天便到此为止吧。”
说着我和那个白衣男子都动手拉开了他们两人,各自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坐在回齐国的马车上,他在看那封情报,我脑子里却反复出现那个楚国公主的脸。
若是光看这张脸,我今天是非下手不可的,可是......
我不相信整个齐国的千金贵女用尽了手段都没攀上的太子,会喜欢这样没有礼教,出言不逊,狂妄肆意的夷女。
倒是,也省了我动手。
那趟刚回到齐国,我就受到齐王后的召见,王后很是歉意的向我道歉说了和亲的事,还问我愿不愿意委屈一下做个侧妃。
我自然是点头说能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已是万幸。
于是宣正六年六月初六,我和来和亲的楚国公主在同一日嫁给了太子。
也是在一天,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温琬。
说来很笑话,她那样的性子,却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我作为侧妃,婚礼自然是没法大加操办,只是一顶红轿,将我从夏府接到了北苑,便算是结束了。
东宫的北苑不似正室住的南苑那般宽敞通透,冬日里也少有日光,手下可以调遣的侍女也没有那么多。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我不相信会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从前学堂里的头筹是这样,太子身边的位置也会是这样。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告诉自己,假以时日,只要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大婚之夜,他竟然来了北苑,虽说只是齐王后催促,但也足够让我开心了,毕竟他在我和那个公主之间,选的是我。
那天他其实也喝了不少酒,不过他酒量一向很好,没那么轻易醉倒,来了我北苑,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看书处理政事。
我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光是这样,我都觉得无限美好了。
直到突然一阵巨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公主,徒手拆下了我北苑的门。
看她的样子,像是喝了个烂醉,进了门,拿起桌上的花瓶摆件就往地上砸。
我装出被惊吓到的样子,整个人缩到了床的角落。
太子也被她打扰,从书桌前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公主倒真是喝的很醉,站在原地抬头不解的看了太子一眼,伸手就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我干什么?你干什么呢?”
“呵,”我听见他像是被气笑了道,“你倒是喝得挺醉。”
那个公主没再回话,自顾自的往前走,挥手就推翻了一边的古董柜子。
各式各样的瓷器呯的一声摔了一地。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子,他像是终于忍不了了,上前一把把那个公主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北苑。
同我从夏家一起过来的那个陪嫁侍女月素正要追出去,我开口叫住了她,“没事,不用去,太子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月素虽然不解,还是听话的回到了我身边。
经此一番,倒也是提醒了我,太子虽然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可她却很会坏我的事。
思及此,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让她安静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