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时光最近被大老师打击的狠了，今天逃来十三中，还给华礼发了信息约她见面。
可等华礼看到信息已是深夜，她揉了揉疲惫的眼眶，桌上的作业没来得及收拾，她刚洗好澡准备躺着睡觉，忍不住看了眼手机，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华礼估摸着时光这会儿已经解开了心结，成功第一阶段对自己的对手怯魅。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电话那头也很安静，她甚至能听见褚赢隐隐约约的催促声还有……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
“……时光，你最近怎么样？今天你发的信息我现在才看到……明天吧，明天我就去找你。”华礼忍住哈切跟他说着。
少年总是对自己还不够信任，可犹豫不决本就是青春的特权。
“……好，等你再有时间吧。我是说，我就在道场，你随时可以来看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时光似乎是被吵醒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藏着某种隐晦的眷恋和思念。
有时候华礼在想，就像今天，自己真的能帮到时光吗？如果这是他的故事，那她又算什么呢？她再没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成长，他圆满。
可她为时光做了些什么吗？似乎比她想的要少很多。而时光，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需要她的任何帮助。
少年的意志总是比所有人想的还要更坚韧。
“当然，我很想去看你。”她总是在某些时候很直率。她不是“乐意”去看他，就像她不是因为什么单纯的好意才去帮助别人，某些时候，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自发性的愿望，总是更多，更具有她人格的力量。
“……”对面的人似乎愣住了，并不知道这种言语是不是一种近似暧昧的误会。
“时光，加油！”华礼并不想多做解释和表白，她其实看不太明白自己的内心。只是想做的事就这么做，想说的话就这么说。字面意思。
包括这种鼓励，坚定而又有力量。信任十足的语气。只是因为她真的很相信。
“好。”对面只是给了一个字做回答。
华礼莫名笑了笑，然后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
再次见面反正不是在第二天，华礼趁着风雨来到道馆门口，她撑着伞给时光打电话。
天色渐黑。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呢？”时光撑着伞还被风吹的淋了一身雨，似乎因为某些事有些害怕，拉着她的手就顺手打了个计程车又把她塞回去了。
“师傅，路上注意安全啊。”时光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由分说的对待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礼有些生气，拦住他的胳膊。
要见面的是他，不要见面的也是他。
“哎呀，这是因为我们道场有灵……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改天再约，你先回家。”时光声音有些大，因为雨声也很大。
她看着他有些发抖的样子，他似乎被什么原因吓到了，但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一种特别勇敢的保护。
“时光。不知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但是你一定可以度过任何难关。我特别相信你。”华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他站在车门前，突然顿了顿。
“因为你是时光。”
这句话特别有力量，像是被遗落在风里，把某人控在原地，好久好久。
……
幼狮赛的时候，华礼一听有好吃的，趁着去医院检查身体的两天假跟着方绪来了赛场。
她知道等会儿又会遇见那些难搞的记者，便自顾自的在草坪上拿糕点吃。
等方绪进去有一会儿了她才进去。
看着褚赢站在棋手身旁陷入沉思的样子才想起来，这家伙以前精致的生活之中也是十分热爱甜食的。
虽然她的思维这么无厘头，但是再平凡的生活对于如今的褚赢来说也都是难以企及的过去。
思及此，华礼想着刚才遥望褚赢并未握住方绪的手的落寞模样，笑着虚虚的握住了褚赢的手:“褚大人万安。”
褚赢心下微动，眼神闪烁，只是拿着扇柄嗔怪的敲了一下华礼的头，华礼也没躲，还佯装痛楚逗他笑。
华礼不敢扰时光分心，只在远处看他下棋的模样:今天一身道场着装，别说，弈江湖的道服还挺好看。
方绪就无所顾虑了，大大方方的站时光旁边搁那儿看他下棋。
“什么狗屁围棋神童……”因为报道时光是围棋神童这事儿而被处分的陈记一直对时光态度就不好。
华礼虽然也觉得这哥们儿多少有点憋屈但还是不大看得上他，她只是走进他旁边轻声说:“你早晚会为了写了那篇报道而感到无比庆幸。”
陈记闻言撇撇嘴没搭理她。
华礼也没再理会他，反正他早晚会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华礼看了眼正在看时光下棋的方绪，转身朝另一个会场走去，她去看沈一朗下棋去了。毕竟比起看时光比赛，她现在更想去怼王翀。
不为别的，就为他真的说出口了那些不尊重人的难听的话。
“王翀，你敢不敢和我下一局。我和你同期上段，我定了段以后，一场比赛还没下过。我要是赢了，你就跟大家道歉。”华礼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出这个头，还是应该就让他继续过分然后被打一顿。
“怎么？你也是个女的，觉得我说白潇潇也说着你了是吗？就你这样的还想替人出头？”王翀根本不理她，一脸讥讽。
华礼看着愤怒值爆满的洪河，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喃喃道：“那么，祝你好运。”
她冷眼看着他，这辈子从没觉得有人这么欠打。
说时迟那时快，那边洪河还是冲过来把他打倒在地，王翀还真不是个爷们儿，趁乱就推她一把，好在她退的远，也就摔了个屁股蹲，就是手被划了个小口子……
华礼被一双手搀扶了起来，抬眼望去，是岳智。
“多谢。”她声音冷冽，感受到疼痛，看着衣袖上的血迹，站起身挑挑眉就抄起凳子要往王翀身上砸。
动作迅猛无比，停顿一个急刹车……
她若无其事的放下椅子，连举起来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做。那边打作一团的王翀和洪河还有去拉架差点被误伤的沈一朗三个人顿时都抖一激灵。
特别是王翀，差点被她突如其来的的彪悍吓死。
她心里讽刺好笑，当然就是为了吓他。
捂着自己的伤口，冲担忧自己的白潇潇摇摇头，华礼动了动手指:“没事儿……”
华礼手划破了当然是疼的，搞不好等会儿还要去打破伤风……她也没打算怎么着，就想吓一吓王翀这个王八蛋。
听闻华礼打架这事儿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方绪刚赶过来就看着华礼衣服头发微乱，整个人站在那儿冷眼看着盯她一眼就有点瑟瑟发抖的王翀。
这一幕冲击的他都顾不上所思所想，连忙拉着她:“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疯了！”
看着她袖子上的血迹，方绪才要疯了。
方绪拉着她出了门。
她被按在场外的椅子上，自顾自没事儿人一样灌了自己好几杯茶水，然后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这个王翀，根本不配下围棋，他人品太差……不尊重人，还看不起女性。”
“舅舅，……我错了。”
华礼看着方绪盯着她的眼睛，这会儿有些心虚了起来。
平常，她那么冷淡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会冲动至此的人。
她承认今天出头确实不像她以往的风格，但确实牵扯到了一些底线，而她恰好有能力可以出口气，为什么不争？
华礼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懊恼。
她不明白，难道自己又做错了？
然后是否定，这是她原则问题，她不退让。
看着方绪只是关切的看着她，她还有些不服气。
“阿礼。生气是可以的。你今天做的……很好!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但是依然记得以后更不要让自己受伤，更不要因为一些失误，而走极端失去理智。”
方绪看到她鼓着嘴像是还在生气，拿手帕擦了擦她额间的汗，板着脸教育。
“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去打他？”见她也并不多么逆反，方绪才来责怪她。
“我只是想吓吓他。”
闻言方绪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只是捏捏眉心，觉得带孩子真难。
特别是这么有自己思想的孩子。
同时，他也在隐藏自己的愤怒。
王翀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又不能处理的太过。
可该怎么算呢？替自家孩子打他一顿？
看着王翀那张被打肿的脸，他倒是很想这么做，但他身为棋坛里的前辈，这事儿多少也不体面，而且这还是下棋的地方……
这边华礼看了几眼他，了然于心，佯装气急还是风一样的冲回去，然后……
把地上装死的王翀直接从地上拽起来，又退倒。
看着他摔得一个马大哈样，华礼拍拍自己的手，转身出门了。
事情解决了。
……
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真是被你哥带坏了，暴力女。”岳智不知为何屁颠颠跟着她身后吐槽到。
方绪头疼的又心酸的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去找王翀的“负责人”吵架去了。
这么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去医院处理了小伤口，华礼觉得今天痛快极了。
看着俞亮追问方绪时光的表现，华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温开水。
虽然方绪吵完架还有点生气，回来又数落了她几句，不过她感觉他不是真的生气，反而还有些……欣慰？
反正这感觉多少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俞亮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去看她，嗯，看到她手上包扎的那个表情，才听方绪说她跟人打架的事儿……她从没见过那么孩子气的俞亮，他居然皱着一张脸，又惊讶又担心：“你被外星人掉包了啊你!”
看她没反应，转而又冷下神情，色厉内荏没好气：“……你最好没有下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架？你什么时候那么大能耐了？”
华礼动了动嘴，想了想还是没反驳，怕把人气死。
只眯着眼睛假笑了笑，她又没打赢，也很不爽好吧。
“你以后……真是出息了你。”俞亮转头看着她还想多说几句，最后也只这么说完了就没再多言。
华礼本想回个“谢谢夸奖”，转头发现口袋的手机在震动。
“华礼，你在哪儿？”顺手接了电话，看来时光也听说她打架那事儿了。
“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儿吧？”他似乎很焦急。
“没事。……都处理好了。”说完听着那边的时光和洪河都义愤填膺的说要再去揍王翀一顿，白潇潇和沈一朗还继续关心自己，华礼心里一声喟叹：有朋友关心真好啊。
“洪河你们呢？事情解决了吗？需要我帮忙吗？”华礼只是一一附和安抚他们然后又转头问。
事情和原本预计的发展差不多，王翀还公开给他们和自己道了歉，这可是稀事儿。
华礼高兴了。
“华礼，你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时光在电话那头闻言却并不开心，反而着急的很。
应付着挂了电话，她看了眼还在生气的俞亮和方绪，有些心虚：“今天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你还知道啊？我说你是真的青春期来了，还是何嘉嘉给你影响的？”俞亮瞪了她一眼，拉住她要去倒水的手，嘴上严厉，手上还帮她接了杯水。
方绪顿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觉得还是虎父无犬子……以往还以为她绝不可能像何嘉嘉那种急性子跟人动手，心里说不上来是生气心疼还是一种欣慰，只是也不是很想再为这事儿跟她计较，颇还有种“就算真打了人，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的护短至此的心态。
只还是叹息一声：“舅舅今天说的话，你还是记一记。受伤了可怎么好？”
想着华雁知道这事儿全貌还一副“不愧是她女儿，就是英勇。”的莫名奇妙的自豪，方绪看着华礼乖乖点头还给他递上一块水果，只觉得：
华礼这孩子，还是他多照顾着点吧，总不能真扔给华雁，那得给教成啥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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