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华礼今天睡得很早，几乎是傍晚的时候她就洗漱睡觉去了。
一觉无梦，但是她是陡然清醒的。
“褚赢……”她感觉到一阵耳鸣，然后她感觉到心口一阵绞痛，她双手颤抖，几乎是扶着床角站起来。
天边一阵白光乍现，她出现在一处纯白的地方。
“褚赢……这是哪里？”华礼看着面前的背影，抿了抿唇角，逐渐镇定。
“阿礼？……”褚赢转身看见她凭空出现在此处，有一道光线从她的眼睛延伸出来，深深地拽着他的衣袍。
他面色凝重，看着华礼苍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直觉不妙。
他沉默，他一直知道，对面的孩子，不是凡人……
“我……你要走了吗？”华礼看着他复杂的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问。
这是一种哀求。
“世事无常，阿礼，你自小就聪慧过人，自然知道，我要留要走，都不是我所能及，天道处事，自有定数，不可强行与之争斗……”
褚赢张了张口，这声音在这个空间之中，似乎出自他口，又似乎不是他所言所语。
华礼看着他有些惊惶地样子，红了眼眶，她急忙在最后一刻跟他摇摇手，跟他点点头……
这是唯一来得及的安抚。
她看见褚赢又顿了顿，朝她行了一礼。
她看得懂他眼底的珍重，还有一种欣慰和感激，她看到他的不舍与诸般嘱托……
千言万语都来不及再说。
……
华礼生病了，很严重的发热，肺炎。
当天就转了医院，何明月人在海市，刚好离得不远，给她转了那边最好的医院。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大病初愈，她只是恍惚着拿着手机。
何嘉嘉给她发了信息，似乎还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只是犹豫着跟她说了时光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看着洪河给她打了几十个未接来电，华礼对现在的剧情发展了然于心。
她当即拔了针头出了医院前往兰因寺。
……
这个寺庙确实有点“东西”，小时候她来的那次，懒师父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庄周梦蝶，梦中何必再寻梦……”
而这次她来了，庙里的人甚至无人跟她再多言一句话。
……
华礼面色本就不太好看，现在更是凝重又苍白，偏偏她眼神还是一派清明又执拗。
她跟着洪河来找时光，宋阿姨正值班，洪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你俩之前打了一架？……算了……我先进去看看。”华礼并未多言，只是拍了拍洪河的胳膊以示安抚，便开了门又把门狠狠关上。
……
时光跟预想中的一样，胡子稀拉，颓废的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被打击的不成样子。
华礼看着这一幕本想好的说辞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她其实根本不擅长骗人。
她只是深呼吸一口气，咽回重压下的眼泪，掩藏住一些不自然的无力。
她知道，她必须要保证一些什么，必须要承诺一些什么。
即使，她可能什么也做不了，她可能说什么都要食言。
“时光，时光？”华礼也蹲坐下来，她靠近他俯身掰过他的脸。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华礼……”时光似乎很多天没和人说过话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他似乎才见到来人，眼底一抹惊惧般的神色乍现，他抓着她的手，紧紧的，像是几年前在湖底时那样，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褚赢他在哪儿？你知道的对吗？你什么都知道的……”
“你带我去找他？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
这是华礼第一次直面他偏执的疯狂的模样，她听见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叫她说话……
说话？是啊，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恍惚，她觉得一切都太荒诞，她被时光的无助感染。
“你等等……你等等我。”她抖着唇，似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不敢，她不敢骗他。
她知道了，时光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
她也不能因此骗他，这只会让他更受伤。
失而复得的感觉在当年的湖底有多让人感到欣喜，如今再次失去就让人感到多么绝望悲哀。
时光似乎被她的反应刺痛，或者觉得她蓄着泪水的眼睛模糊了自己，他推开她：“你走啊!走啊!”
华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本以为自己满腹大道理，总能用什么言语，鸡汤，把他“灌醒”……
可该醒醒的明明是她自己。
“我这做的什么梦啊……”华礼擦了擦眼泪，打车回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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