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瑞尔家族的私人飞机停泊在跑道上，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艾娃站在登机梯前，身后是前来送行的全家人——爷爷奥利弗拄着手杖，面容肃穆；奶奶凯瑟琳红着眼眶，攥着她的手不放；爸爸妈妈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奥利弗"记住我说的话。"
奥利弗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奥利弗"训练营结束之后，立刻回来。"
凯瑟琳摸了摸艾娃的脸：
凯瑟琳"注意安全，别逞强。"
西娅"知道了，爷爷奶奶。"
艾娃乖巧地点头。
妈妈阿兰娜上前替她整理衣领：
阿兰娜"别让那些训练伤着你。"
西娅"我不会的。"
最后是爸爸安克马，他向来寡言，只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安克马“别让你姥姥担心。”
奥利弗"还有......"
奥利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奥利弗"别忘了你是谁。"
艾娃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舷梯。舱门关闭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草坪上的家人们——他们站在那里，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而她即将独自飞向远方。
飞机穿越云层，艾娃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平安扣。
她本该第一时间告诉孙颖莎自己回来了，可手机解锁又锁上，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她该说什么？
说她的家族已经为她选好了未婚夫？说她被困在金丝笼里无法挣脱？说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反抗这一切？
空乘送来一杯热可可，艾娃道谢接过，热气氤氲间，她仿佛又看到布鲁斯那双翡翠般的眼睛。
布鲁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
她猛地闭上眼，将脸埋进掌心。
几个小时后，湾流G700降落在北京首都机场。艾娃婉拒了管家接机的安排，独自乘车回到上京府。
当车子驶入上京府大门时，管家李叔早已在门前等候：
龙套"小姐，顾夫人等您多时了。"
顾森幽的茶室亮着温暖的灯光。当艾娃推门而入时，这位七十岁的传奇女性正在煮一壶陈年普洱。茶香氤氲中，她抬头微笑：
顾森幽"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艾娃瞬间红了眼眶。
顾森幽"过来。"
顾森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顾森幽"尝尝我新得的茶。"
艾娃乖乖坐下，接过姥姥递来的茶盏。茶汤醇厚回甘，却抚不平她内心的波澜。
顾森幽"在美国不开心？"
顾森幽问得轻描淡写。
艾娃的手指紧了紧：
西娅"姥姥......"
艾娃张了张嘴，突然扑进老人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把脸埋在她肩头。
顾森幽轻轻拍着她的背：
顾森幽"走吧，去我屋里说话。"
顾森幽的卧室保留着浓厚的个人风格——墙上挂着她年轻时的电影海报，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梳妆台上则陈列着几座金光闪闪的奖杯。
顾森幽"喝点这个。"
她递给艾娃一杯温热的桂花酿，
顾森幽"安神的。"
艾娃捧着杯子，目光落在那张《时代》杂志封面上——年轻的顾森幽一袭红衣，标题写着"好莱坞的东方玫瑰"。
西娅"姥姥，"
她突然开口，
西娅"您当年......是怎么决定回中国的？"
顾森幽挑了挑眉，在藤椅上坐下：
顾森幽"怎么突然问这个？"
西娅"就是......想知道。"
茶壶冒出袅袅白雾，顾森幽的故事也随之展开。
顾森幽"我十三岁进国家队，是当时最有潜力的乒乓球选手。"
她摩挲着茶杯，指节当年握拍留下的薄茧早已消失，
顾森幽"但我志不在此。"
艾娃屏住呼吸。
顾森幽"十八岁那年，我瞒着所有人报名了模特大赛。"
顾森幽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顾森幽"教练气得要开除我，可当我捧回冠军奖杯时，他又无话可说了。"
后来的故事如传奇般展开，年轻的少女独自奔赴国外——香奈儿的邀约，好莱坞的试镜，奥斯卡的红毯......顾森幽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在异国他乡闯出一片天地。
顾森幽接着笑了笑，眼神飘向远方：
顾森幽"那时候我刚拿下奥斯卡，所有人都说我的事业会再攀高峰。"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杯壁，
顾森幽"可有一天清晨醒来，我看着比弗利山庄的豪宅，突然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艾娃屏住呼吸：
西娅"然后呢？"
顾森幽"然后我告诉你外公，我要回中国。"
顾森幽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顾森幽"他勃然大怒，说如果我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夜风拂过窗棂，带着初秋的凉意。艾娃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西娅"您......后悔吗？"
顾森幽"后悔？"
顾森幽大笑起来，
顾森幽"亲爱的，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
顾森幽"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三十五岁的顾森幽站在长城上，风吹起她的长发，笑容比奥斯卡领奖台上还要灿烂。
顾森幽"回国后，我徒步走完了长城，在敦煌看日出，去云南学扎染......"
老人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顾森幽"后来我遇到了你外公——他专程从美国飞来找我道歉。"
艾娃眨了眨眼：
西娅"所以你们和好了？"
顾森幽"当然没有。"
顾森幽狡黠地眨眨眼，
顾森幽"我让他等了整整三年。"
桂花酿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艾娃不知不觉喝完了整杯。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柔软，也让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西娅"姥姥，如果......如果您爱上的人，家族不同意怎么办？"
顾森幽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续茶：
顾森幽"我猜这不是假设？"
艾娃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脸颊。
顾森幽"让我猜猜，"
顾森幽轻声说，
顾森幽"是那个打乒乓球的小姑娘？"
艾娃猛地抬头：
西娅"您怎么——"
顾森幽"你每次提到她，眼睛都会亮起来。"
老人笑着摇头，
顾森幽"就像你妈妈当年说起你爸爸一样。"
顾森幽“而且，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那么多年，我也都看在眼里。”
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飘落在窗台上。艾娃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西娅"可是爷爷他们......"
顾森幽"艾娃。"
顾森幽突然正色道，
顾森幽"看着我。"
艾娃抬起头，对上姥姥那双历经沧桑却依然明亮的眼睛。
顾森幽"六十年前，我为了自己的梦想退出国家队奔赴国外；三十年前，我为了回国放弃了婚姻。"
顾森幽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顾森幽“这些我都不后悔，”
顾森幽"你知道吗？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更早地听从自己的内心。"
艾娃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西娅"可我不是您......我没有那么勇敢......"
顾森幽"胡说。"
顾森幽握住她的手，
顾森幽"十六岁就在冬奥会冰场上起跳的人，怎么会不勇敢？"
老人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艾娃冰凉的指尖：
顾森幽"听着，亲爱的，艾斯瑞尔家确实强大，但你姥姥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眨眨眼，
顾森幽"没有他们，我照样能让你锦衣玉食一辈子。"
艾娃破涕为笑，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西娅"姥姥......"
顾森幽"人生短短几十年，"
顾森幽将她搂进怀里，
顾森幽"为什么要为别人的期待而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艾娃终于靠在姥姥肩头睡着了。顾森幽轻轻将她放平，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凝视着外孙女挂着泪痕的睡颜。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孙颖莎：「早安。今天有晨训，记得吃早餐。」
顾森幽微微一笑，将手机调成静音。她俯身在艾娃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悄声说：
顾森幽"勇敢一点，我的小公主。"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祖孙二人身上。艾娃在梦中皱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