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尾扫过小腿,不似刚才般强烈却也没好挨到哪去,叶初咬牙,不敢动。
“抬起来。”
得了师兄的话,叶初抬起还泛疼的腿。
“单脚站在梅花桩上躲过三棍,掉下去或双腿站立,重来。”
每个字都像冰刀扎向叶初的心,疼得她直抽抽。这梅花桩单腿已经很不好站了,还要躲师兄三棍,按师兄的力道和速度,她怎么躲?
“师兄,叶初错了,叶初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别……”上气堵着下气,呛得叶初一顿,停了两秒才继续给自己求情,“这样的罚,叶初实在受不起!”
示邛一愣,想明白叶初还停留在下午的事有些无奈,“这不是罚。”
如果不是眼皮有极限,她能把眼珠瞪出来,后背和腿上的棍痕还在隐隐作痛,这不是罚是什么?
“你不是想打好赋青赛吗?”示邛话没说完,就被叶初极度恐慌而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这和挨打有什么关系?比谁血厚能抗吗?”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叶初猛然一顿,小心翼翼地瞥师兄的表情。
示邛看得出叶初的害怕,好气又好笑,换做之前或许要狠罚一顿教教规矩,但他修身养性这么些年,现在觉得年轻人活泛些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只是淡淡的让人把手抬起来。
叶初心里发怵,手往裤腿上一蹭,蹭掉渗出来的汗,抬到胸前。
竹棍自上而下,划破风声劈到啤柔上,手心短暂的发白而后迅速泛红钟起,一条笔直的红痕横亘在掌心,呼到一半的气直接断在喉咙,短促的反复进退才勉强喘顺。
“这才叫罚。”
叶初认错,好像她一天一直在认错,想到这一点,眼眶更加的红。
示邛看着低落的叶初没再继续,“放下吧。”随后给人解释,“知道为什么在修炼后一直没教你术法吗?”
叶初收回手背到身后,一边轻轻地揉着缓解疼痛,一边调整呼吸答话,思索片刻有些羞赧摇头,“叶初不知。”
“因为术法断层了。”
叶初想问为什么,可刚才教训的余威尤在,她不敢贸然开口,等了会儿,确定师兄说完了才问道,“断层了是什么意思?”
示邛反问,“你觉得术法是什么。”
叶初斟酌着组织语言,“术法就是玄气的特殊使用教程,用以发挥定量玄气的最大作用,不同术法的作用不同,发挥玄气的程度也不同。”
示邛点头,眼里闪过赞赏,虽与官方解释不一样,但也大差不差,或者说抛去繁琐的专业术语解释,她用精炼通俗的语言说到了核心,“你说的不错,但还差一点。”
“请师兄指教。”
“术法消耗的玄气量是有底线的,越高阶的术法单次所耗玄气越多。不同境界的玄者因所含玄气量不同而修习不同玄术。但而今天下,无论是三宗五族还是小门散修,都没有低阶术法,这意味着所有的低境界玄者没有术法可练,于是只能强行修练高阶术法,而他们的玄气储量往往只够使用一次术法。”
目光放在叶初身上,“这些低境界就包含练气与筑基。”
不要觉得只断练气期与筑基期的术法不严重,事实上除了三宗五族,其余各小宗门下弟子一半是将将入门,一半是练气期,筑基零星,至于金丹都可任长老乃至宗主了。
叶初恍然,“师兄的意思是,只要我躲过一次关键攻击就有机会获胜?”
“你练的五步拳有精练体魄之效,面对玄气所剩无几的筑基玄者也可以一战。”这是在叶初想要一战的情况下,毕竟修炼至今不过三月,赋青赛面对的都是修习一年乃至三年的天赋子,她还是入门太晚,这次去即便不赢,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叶初,你修行不久,这场赛能走到哪不必强求——”
“师兄!请师兄受累教我,叶初不想刚走到那儿就停下!”
衣角随风起浪,少女不动如山。
适才摔在地上的灰土还挂在脸上,但示邛却觉得这很美,修道者的美。
见师兄答应,叶初笑了,左手虚握两下还是伸了出来,“叶初又打断师兄说话了。”
示邛莫名想到云青浩的话,心里摇头,没有对比一说,无论是她还是面前这人,都挺像样。
叶初又挨了一棍子,没喊疼,因为来不及。普天盖地如雨般密集的竹棍从四面八方扫来,完全躲不及,整整一夜,除了倒在了第一棍下,就是站不稳摔下去。每当她因自己站不稳而跌下梅花桩,下一棍的力道就会惩罚似得加重。
四十二根梅花桩,每一根都沾满了叶初的汗水;满院子的尘和土,每一处都写满了叶初的血泪。
飞出去,爬回来,数不清也记不得,她的左眼在一次躲闪不及时撞上桩角,眼皮肿了起来,有些睁不开,右眼也浸了汗水,幸好她的睫毛够长,不然怕是一点儿也看不见。
到天亮的时候,叶初已经完全在靠本能躲闪。
左上有风,弯腰,跳——不是跳,身体悬停半空时,左脚勾住梅花桩使劲将自己又拉了回去,大后仰,倒挂金钩。
第一棍她躲过了!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是巨大的兴奋炸开,可还没欢呼第二棍紧随其后。
条件反射地摇摆躲避,身体却一下子失了平衡,力竭之下控制不了身体,只能任由那跟棍子敲在身上,然后飞出去。
胳膊护住脸,本来就肿得不像样,要是再脸刹,她还见不见人了?
“师兄!我躲过第一棍了!”
示邛收起竹棍,跳了下来,“嗯。”
叶初拍灰,撑着腿站起来,星星眼得看着师兄,好像考了满分等待夸奖的小孩儿。
“洗个澡,你刚进阶,去练气室巩固两个时辰再来。”
“是,师兄!”叶初低下头,她刚刚在想什么呢?幼稚,她怎么又那么幼稚的想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做的不错,再接再厉,不可懈怠。”
!“我知道的师兄!”笑眼弯弯,很难看啊,都肿成啥样了还笑,可叶初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