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下）

他去看了看周围，又看向我神情有些犹豫。

捉妖师.柏源那个，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我忘记拍照了。不过现在都已经从灵隐寺里面出来了，再进去还要重新预约买票，倒也不急这一会儿。于是我摇了摇头。

楚天悦没有。

他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就好了，顿时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捉妖师.柏源既然在此相逢，那便是有缘。

捉妖师.柏源我有个请求……

楚天悦嗯？是什么？

捉妖师.柏源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西湖边，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

相逢便是有缘……我在许多个副本中都能与他遇见，比起缘分来说，更像是命中注定。我对他扬起笑脸。

楚天悦可以啊。

捉妖师.柏源真的吗？谢谢你。

捉妖师.柏源那……我们一起走吧？

楚天悦嗯嗯。

灵隐寺和西湖离得并不远。我们沿着步道下了山，走了一段路后便来到了西湖边。

在这个期间我问起他刚才到底是在找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告诉了我。

捉妖师.柏源我在查资料。

捉妖师.柏源只是我刚才看见的东西，和我记得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顿了顿，又开口。

捉妖师.柏源我来这里的时候，看见这里的每一处景物都有传说故事。

捉妖师.柏源楚天悦，你觉得那些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我，像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我想了想，向他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

楚天悦我觉得，你愿意相信的话，那就是真的。

我经历的事情并非故事的完整真相，更像是存在于那个时期的，某个时空的切片。

但所有的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也许在副本的世界里，传说就是真的呢？我给出了我的回答，但是柏源并没有对此有所回应。

他看着我的目光移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乎心中仍有迷茫。但片刻后，他又看向我脸上扬起了笑容。

捉妖师.柏源嗯……现在我也许不该纠结这个，今天天气这么好，就应该好好看看风景。

说话间，他手腕上的佛珠随着动作发出一声轻响。

就在这时，在这游客的观光小车播放着音乐，从我们身边驶过桥上路窄，周围的行人纷纷避让。柏源还站在路中间。

楚天悦小心，有车。

我正要拉着柏源躲开，却看见那辆车的司机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一样，观光车就这样……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而周围的行人也是一样，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这惊险的一幕。这个瞬间，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默了一瞬。

他站在那里，任由旁人从自己身边，自己身体里穿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我终于意识到，他最开始对我所说的那句“你能看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捉妖师.柏源嗯，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楚天悦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都看不见你。

捉妖师.柏源这个啊……

他的目光移开了一瞬，随即又看向我。

捉妖师.柏源楚天悦，你……相信我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楚天悦嗯。

捉妖师.柏源那好。

他笑了笑，随即看向旁边波光粼粼的西湖水。

捉妖师.柏源我能看见湖水里有东西。

捉妖师.柏源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应该是因为这个。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湖面上，大大小小的游船晃荡着，偶尔有海鸟掠过水面，又飞向湖心中央的岛屿。一切看起来宁静又美好。

楚天悦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捉妖师.柏源因为你没有修行过，嗯，应该用修为解释比较合适？

捉妖师.柏源你没有修为，所以看不见。

捉妖师.柏源你想看吗？我带你看。

他朝我伸出手，但随即好像又意识到什么似的，耳尖微红的想要把手收回去。在他将手收回去之前，我主动伸出手，手放在他的手心。

楚天悦怎么看？

他看向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似乎是确认了我不会拒绝，便笑着握紧的我。

捉妖师.柏源来这里。

岸边上，在靠近湖岸边的地方有很多提供给散步的游人休息的椅子。

柏源带着我找了一处离水面近的地方，在湖边蹲下身，牵着我的手放进了湖水中。今天的阳光很足，但是湖水依旧冰冷，而且……触感很奇怪。

这样形容有些奇怪，可我却分明感受得到，这并不是河流的触感，更像是某种胶质状的粘稠物体。

虽然看起来是正常的水，但摸上去质感完全不一样。柏源示意我看向远处。

捉妖师.柏源看见了吗？

我抬起头，就看见原本泛着波光的湖面上，漂浮着一层浓郁的黑气，湖水之下，似乎还有一只巨大的眼睛……

就连远处起伏的山峦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突然失了真的阳光下，扭曲成了像是巨蛇的样子。我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身体。柏源连忙辅助了我。

？？？喂，把手收回去！

？？？小姑娘小心点！别把手伸进水里！小心掉下去？

？？？这种天气，西湖水要把你冻病喽！

划着船的船夫路过，语气有些着急的呵斥我。我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知道了”，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手。等船夫摇着头走了，我看向身边的柏源。

楚天悦那是什么？

捉妖师.柏源是本来应该消失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还在这里。

捉妖师.柏源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接过我弟给他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又带着我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看见微凉的风吹过垂在湖面上的柳枝，远处的游船依旧悠闲的从水面上划过。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就好像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在轻柔的风声和流水声中，柏源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缓缓开口。

捉妖师.柏源我可能是鬼，你怕我吗？

我几乎是没有多想的，摇了摇头，心说，什么样的你我没见过，就算是鬼魂我也不带怕的。

楚天悦我要是真的叛逆，刚才就不会和你一起过来了。

楚天悦而且，现在可是到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你要真是鬼，怎么可能还在太阳底下？

似乎是被我的话逗笑，他扬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捉妖师.柏源那可不一定，有些修为厉害成了妖的鬼，可不怕太阳的。

楚天悦你见过？

我本来是以为他在开玩笑，却不想他却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捉妖师.柏源嗯，见过。

他拨弄了一下缠在手上的佛珠，檀木珠子在阳光下谋了一层金色的光。

捉妖师.柏源因为见得太多了，所以我才需要这个。

捉妖师.柏源用来辟邪。

楚天悦所以湖水里的东西也是妖怪吗？

捉妖师.柏源嗯……与其说是妖怪，应该说是比妖怪还要可怕的家伙，如果放任不管，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楚天悦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他握紧了我的手。

捉妖师.柏源你能想象到的，甚至想象不到的，最糟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捉妖师.柏源可是现在的我没有能够解决这个东西的力量。

楚天悦一定要解决吗？只能是你来？

捉妖师.柏源嗯。

捉妖师.柏源哪怕事情不是因我而起，但如果是为了……

他看了我一眼。

捉妖师.柏源现在这个世界的灵气太少了，不可能有能够消灭这种东西的人存在。

捉妖师.柏源所以只能我来。

楚天悦你说现在的你没有解决这个东西的力量。

楚天悦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以前的你可以？

捉妖师.柏源嗯？

他似乎愣了愣，像是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后，又点了点头。

捉妖师.柏源虽然我的记忆现在有些模糊了，不过……我如果不是这个状态的话，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楚天悦那好。

楚天悦我有办法。

我看了一眼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这台相机是时光机，我已经知道了它的使用方法。

我可以用它穿越到与被拍摄的事物有关的过去的时间点，但被拍摄的对象妥是“某个特殊的存在”。现在他应该也算得上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也就是说，如果我用它对柏源拍照，应该也能回到和他有关的，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我想帮他，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想知道西湖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像过去无数次他为我做的那样，只因为是他，所以我想帮他。

捉妖师.柏源嗯，你想做什么？

我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楚天悦这是一台时光机，我用它对着你拍照，我就可以回到和你有关的过去。

楚天悦你想试试看吗？说不定我能知道你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捉妖师.柏源好。

他答应的相当干脆，我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怎么会有时光机这种离谱的东西。我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他。

楚天悦那我……开始了？

他突然抬起手

捉妖师.柏源等等，我想换个姿势。

他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似乎是自己满意的动作，才让我继续拍照。我哭笑不得的开始调整相机。取景框内，身穿白色中式外套的青年翘着腿。

被柳枝切割的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照进了他看向镜头的眼睛里。我看着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按下了相机的快门。下一秒，眼前的景物骤然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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