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山坍缩的轰鸣里,我脊背突然生出青铜樯橺纹路。
黛玉咳出的金箔《葬花吟》嵌进我骨缝,字字泣血竟与玉带河潮汐同频。
宝钗银汞裙裾漫过之处,坍缩的荣国府飞檐凝成盐晶八卦阵,阵眼处浮起的九翟冠白骨正握着半截凤喙,将圣上衮服领口的西夏梵文挑成引魂幡。
元春腕间崩断的胭脂锁链突然游入河底,锁芯里旋转的血盐结晶映出骇人真相——二十年前姑苏画舫上,戴九翟冠推母亲入水的,原是尚未封妃的元春本尊。
她护甲上的金镶玉纹遇水化蛊,此刻正顺着我开裂的喉管爬向心脏。
冷子兴面皮脱落的玉面蛛突然口吐人言,蛛腹金丝将津门渡地图缝成襁褓。
王熙凤的翡翠量尺横贯天地,尺上血痕竟与秦可卿棺中血书的《女诫》批注连成星轨。
当黛玉的雀金裘裹住圣上衮服时,十二金钗命帖灰烬突然复燃,火焰里浮出百具戴九翟冠的盐晶尸——每具骸骨掌心都刻着姑苏沉船的龙骨榫卯。
通灵玉星子坠入我眼眶的刹那,整条玉带河倒悬成滴漏。
宝钗珊瑚串里封存的暹罗米遇血疯长,稻穗间结出的竟是缩小版官盐运船。
元春残冠中伸出的凤喙突然软化,滴落的金液里游动着香菱胎记,每道胭脂纹都咬住半幅盐道御史的认罪书。
"该归位了。"
周瑞家的枯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的金锁片在伽楠香中熔成船锚。
我脊椎间的青铜纹路骤然发烫,将坍缩的盐山舆图烙进背肌——疼痛中惊觉那蜿蜒的河道,竟是母亲临死前用血盐在我襁褓上画的护身符。
当北静王暗卫尸首化作的朱砂鲤跃出河面,整座大观园地脉突然翻转。
萧妃骸骨手中的玉玺熔成金汤,顺着我七窍灌入五脏。
错金剪熔铸的船舵轮开始逆转时光,太医院青瓮里倒流的黑血中,终于看清二十年前画舫倾覆时——襁褓中的我,咽喉已插着那柄注定要刺穿元春的凤喙金剪。
最后一缕晨光刺破盐晶八卦阵时,玉带河底浮起千盏引魂灯。
黛玉咳出的血珠凝成灯芯,映出十二金钗在盐山间跳祭舞的身影。
宝钗银汞裙裾漫过处,坍缩的王朝舆图正被绣进我的皮肉,而元春残破的九翟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那镶着九凤的冠冕内侧,赫然刻着母亲闺名与姑苏沉船的经纬度。
盐晶落定时分,我化作玉带河上新生的渡口。往来画舫的龙骨皆用《葬花吟》金箔包裹,每片风帆都拓着香菱胎记。
当暮色浸透河面时,总能听见二十年前那柄错金剪在河底嗡鸣——它刺穿的何止是萧贾两族血脉,更是整个王朝最腥甜的盐铁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