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干枯的枝干回到那年冬。寒冬飘雪,广场上落了一大片树叶,盖了一层土,他牵着妈妈的手,全身只有手心的温热,踩过树叶,于是,回忆被不深不浅的埋在叶里。他看见坐在黄桷树下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唯一一抹色彩,是手上那把深棕色吉他,拨动琴弦,一丝丝涟漪泛开,那层薄冰化开,时光的车辙碾过树叶,回忆支零破碎,而那段音乐,深埋在一个7岁小孩的心底。
大一点后他知道那是吉他,就弓着背央求妈妈送他去学吉他,为此,不管父母提出怎样的要求,他也不会抗拒摇头,直到他脸上紧绷的肌肉逐渐舒展,父母转头就将他送去学了演讲。他万般拒绝,却一次次被父母以学艺术没用挡了回去。
后来他站在多媒体教室,嗓子都夹冒烟了,老师的表情却黑的令人窒息,旁边还站着弓着腰给老师解释的妈妈,他抓紧话筒,哽住那口气,他看见下面的小孩,他们有的拿着竖笛,有的拿着毛笔,有的背着吉他……他们手里都拿着梦想和期望,而台上的孩子,握着的只是“有用的东西”,他透过自己的眼睛,看清了。
他摘下耳机,耳机里之所以循环那首歌,是因为童年的那首模糊的音乐吧。
天很黑,王叙从床上坐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他稍微整理一下,喝了一大口冷水,戴上耳机。
他一边看手机,一边用膝盖敲门,等急了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
“你急什么啊,才4点半”夏稚挠着脑袋,几根毛便像电线杆一样直起来,白色毛衣斜挎在身上,漏出少年傲人的线条。王叙没有说话,自顾自走到书桌前,翻了翻夏稚的物理作业。改题圈点后对夏稚的作业叹了口气。他怎么都么就想到,自己就差把答案给他了,这人还是做的一塌糊涂。
夏稚正在泡方便面,他一边往锅里加调料,一边问王叙“你吃饭了吗?”王叙没有抬头“吃过了。”他站在夏稚旁边,看到包装,想吃也没有开口。“我煮了两包,吃不完,为了感谢学霸哥叫醒我,这次的方便面就不给下水道吃了,帮我分担点呗。”夏稚歪头笑了笑。王叙打量了下锅里,大拇指搓了搓食指,“我就吃一点。”
夏稚拿了两个鸡蛋,煎的时候还游刃自如翻了个面。王叙坐在桌前,左手托腮,防止自己睡在桌上,他迷迷糊糊的开口:“你成绩很差吗?”夏稚煎鸡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把鸡蛋盛出来,按着案板,笑了笑“有点偏科,不过小学霸,你这问的也太伤人了吧?”王叙偏了偏脑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想不出话安慰,只能拿着筷子嗦了口面。温热的气息蔓延到全身。
“稚哥要吃早饭吗?这是隔壁班花托我交给你的。”贺黎撇着嘴,作为班长,他不能这样祸害同学,但奈何隔壁班花太强势了,现在正站在教室外边,狠狠地盯着贺黎,贺黎只觉得全身发毛,以隔壁班花的号召力,堵他不成问题。夏稚打开饭盒,海苔堆成的爱心,胡萝卜被切成爱心,饼干是爱心,连火腿肠也是爱心。王叙凑过来一看,对上夏稚的眼睛,他好像并不高兴,将饭盖猛的盖上,摇了摇,从课桌下面递给了贺黎,隔壁班花站在教室门口,鼻头一动,便没了影子。
“稚哥,你为什么不要啊,这可是吴藜给你的爱心便当啊~”贺黎捧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来气。
夏稚扣着后脖颈,递出作业后,眉头紧了紧,“我和她很熟吗,我凭什么吃她的便当,不恶心吗?”贺黎耸了耸肩“吴藜才认识你几个小时啊,这也太花心了,不过你得防范点,小心她找几个壮汉把你拉到她旁边去,这个吴藜啊,关系户中的关系户,不学无术就算了,还打架滋事,我都不敢想象你以后的生活了,对了,你同桌也被骚扰过,不过嘛,他当时直接无视了吴藜的一切行为,眼神也不给,吴藜后来就没有兴趣了。”
夏稚拿出语文,点了点头“谢了哥子,到时候请你打架。”说完还锤了一下贺黎的肩膀,贺黎一脸嫌弃“我是班长哥子,和你打架做梦吧昂。”
李怡组织完读书,坐在座位上,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捧书,左脚踩着贺黎的右脚,贺黎才条件反射般的转过来,“捏鼻子真的没用啊姐,你长得不丑。”贺黎看了一眼李怡,李怡松手,“没用就当是在锻炼肺活量吧。”
“欸,小学霸,隔壁班花真的那么彪悍啊。”夏稚凑到王叙旁边,王叙叹了口气“看你运气吧。”隔壁班花刚开始追求王叙时才刚开学,没有那么多保镖,靠自己根本追不上,而且王叙就像座冰山,帅气的外表下面是冰冷无聊,就自己放弃了,对于夏稚嘛,看运气。夏稚的头偏了一下“小学霸,如果我被堵了,那你可一定帮我啊,最好打一顿。”王叙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我可以给你叫救护车。”夏稚吓得不轻“小学霸~别嘛~”王叙被恶心到了“呕,你闭嘴啊。”
还没回话,夏稚的脚被李怡重击了,痛的他差点跳起来,一边的王叙悄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