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找到姜子牙的时候，他正安静地立于月下，神色凝重。
她知他务实且笃定，目之所及永远都是朝着前方，很少回首张望，更不消说因往事而感怀。
可如今他竟然很是投入，丝毫未察觉出此刻的夜色中混进了另一人的呼吸。李昭走着走着猛地住了脚步，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不愿打扰。
万籁俱寂，天幕幽深，月色缥缈，倒是星辰繁耀，宝石般地闪烁。夏夜的风扑面而至，送来树木的沉香与辛辣。
她陪着他站了会儿，发觉他似乎回过了神，她才再次迈开步子。
姜子牙听见脚步声，缓慢地转头，看向了来人。发觉是李昭，弯了下眼眸。
一点碎银似的月光落在这弧度上熠熠生辉，竟然反复逡巡，不肯褪色。
李昭“见到我这么高兴？方才脸色还那么不好。”
李昭开着玩笑，缓解了沉重的气氛。
姜子牙看着她走近，温和地说。
姜子牙“喜不自胜。”
李昭“这么会说话？奖励你一个亲亲！”
她凑近，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姜子牙垂下眼，笑得无奈。
姜子牙“昭昭。”
李昭吐了吐舌头。
李昭“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你这几日太累了，都没有好好休息。”
姜子牙“我不累。”
姜子牙忧愁地盯着地面，尔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抬眸，严肃地看着李昭的眼睛。
郑重地嘱咐道。
姜子牙“昭昭，你明日便不要随我进诛仙阵了。”
李昭一愣。
李昭“为什么？我现在也很厉害了，你教了我那么多法术，我已经可以和他们单挑了！”
姜子牙“不管你有多厉害，我都不允许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的声音骤然严厉。
姜子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进来。”
李昭“……”
姜子牙“答应我。”
李昭“若你受伤了呢？”
姜子牙怔了一瞬。
李昭“我不能答应你。”
姜子牙“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伐商大业还没有完成，我不会轻易死的。”
李昭不说话了，她的脚尖无意识摩擦着地面，挽着姜子牙的手攥紧了些许。
李昭“你知道吗，姜子牙。”
良久，她才闷闷地回应。
李昭“你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
李昭“或者说，是你让我成为了今天的我。你带给我很多，比如信任，比如勇气、包容、梦想。当然了，还有比这些更美妙的事，那就是爱。”
李昭“即使你可以长生不老，也总是告诉我，我们只有这一次生命，所以要把握现在。”
李昭“我想做的，就是和你一起向前走，和你分享任何事。任何时间的停滞都不会有意义，除非是和你在一起。”
李昭“我已经足够幸运了，如果说我想把这缝隙之间能够把握住的幸运给谁，姜子牙，我只想给你。”
就像现在，她只希望他能抛却疲累和烦难，好好睡一觉。
姜子牙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什么很细的东西在流淌。
李昭没有逃避地回望他，却下意识咽了一下，她的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地跳，每一下都很坚定，每一下都很期待。
这个男人身上每一处都让她喜欢，每一块碎片都闪烁着莹莹的光，好像他是一座宝藏。
姜子牙“你之于我，又何尝不是。”
他疼惜地抚过她的肩背。
姜子牙“我想为你撑伞，想在冬寒季节为你添衣，想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伴你……我想要的，不过是这世间最平凡的愿望。”
仅仅只是这最普通最平凡的愿望，他竟然都没办法好好实现。生逢乱世，他的责任重担太大，虽千万人吾往矣。
姜子牙只能好好地保护李昭，保护她不受到任何危险，就算他没能回来，只要她一生顺遂无忧。
他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李昭用力地拥住他，声音哽咽。
李昭“你要好好的，绝对不能受伤，不然我会骂死你的！”
姜子牙“好。”
姜子牙轻拍她的背，淡淡地笑。
李昭“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躲起来，躲得远远的。”
姜子牙“好……”
真正的需要不是用一个人来填补另一个人生命中的缝隙，使之成为毫无缺憾的圆满。
而是在彼此贴近又相互独立的两个灵魂之间，每一句低语都能得到聆听，所有的情感都有最真挚的回应。
那一轮新月，相信它可以佐证，那些逝去的时光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阴影，留下的，只有相依相偎的两颗明澈如晶的心。
记忆如同两朵火焰之间产生的潮晕，从它们之间升起，浮在生命的河流上，像一枚圆圆的珍珠，不会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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