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新的学年又开始了,程妄也正式步入高三,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程妄所在的高中里有几个“霸凌者”他们就逮着程妄欺负。
开学第一天,程妄被他们按在厕所里打的头破血流,程妄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再不反抗,恐怕就会被打死了。
但是他被那些人死死的按着手脚,怎么也挣脱不开。
明明厕所里围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助程妄的。
为什么呢?
程妄也不知道,大家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都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
上课铃响了,那些霸凌者拽起他的头发往墙上撞,一下又一下,正好对着铃声的节奏。
程妄被撞得眼冒金星,他多么希望这时候有人能帮帮他啊。
可惜大家都回班了,没有人会帮他了。
程妄疼的几乎快失去意识,只能任由那霸凌者随意殴打。
血液渐渐从头上流下来,和头发黏在一块,方才他撞过的墙壁上,赫然有血液黏在上面。
那群霸凌者看着墙上的血迹,还有倒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的程妄,他们愣住了。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了,抛下地上的程妄,落荒而逃。
程妄几乎没有意识了,血液流到他的眼睛上,糊住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清,耳朵也几乎听不到了。
他多么希望,有人来救救自己;但是又多么希望,没有人来救自己,就让自己安安静静的去死。
他就这样挨到了下课。
下课铃打响,同学们一窝蜂的冲出教室。
一节课,没有人发现程妄不在,就连他的同班同学,也以为他在上课的时候就回来了。
“这节课,好像没有看见那个神经病。”终于有同学发问了。
“好像是,那存在感那么低,说不定是下课之后又出去了。”另一个同学附和道。
“你最好不要管他的事,要不然,下一个被打的就是你!”凌漾提醒道。
凌漾就是当初被程妄激怒了的那个女生,程妄的事,他可不想管。
“啊啊啊啊——”有同学蹲坐在厕所门口大叫“死…死……死人啦!!”
这一叫声,吸引来了周围的同学,他们扒在厕所门口,只见里面趴着一个人。
满地都是血,头发丝被血液浸湿,和头皮黏在一块。那人一动不动,好像失去意识了。
“找老师!!”
“快!快打120!!”
人群骚动起来。
不久,老师,救护车全来了。
有很多实习老师没见过这种场景,有的吓到不敢动,有的直接吐了。有经验的老教师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不过比实习的老师冷静多了。
程妄被救护车接走了,再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了,身上还缠着纱布。
他晃了神,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现在他却出现在医院。
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同时也有一种可惜的感。
他看着天花板,此时已是夜里,病房里寂静无声。
他就这么愣了一会儿。
突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女人气冲冲的向着程妄冲来,抡起拳头就要打他。
程妄看清眼前之人,别过头去,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等待着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拳头最终也没落下去。尚祠愣住了,三年前,也是这样。
恰巧,护士小姐过来了,她打断了尚祠的动作,并把她叫去门外。
“我们猜测您的孩子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抑郁症,我们这边建议查一下,也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护士小姐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程妄听见了。
“……”程妄看着门口处交谈的两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也许,他从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了;但是他从来不敢说。
也许是因为求救被一次次驳回,又也许是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什么抑郁症?!不就是装的吗?他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你知道吗?”尚祠对着护士小姐吼道。
“这…女士您先别激动,我们只是猜测…”护士小姐连忙说道。
“喂!程妄,你自己跟她说,你到底有没有抑郁症。”尚祠抬起手,指向程妄。
程妄并没有说话。
或许在这个时候,他最希望的是留在医院里吧。
尚祠见程妄不说话,兴许是怒了。她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程妄破口大骂道:“你真以为你自己有病啊!我看你就是装的!到时候打一顿就好了……!”
护士小姐在一旁劝道:“阿姨…孩子还小…孩子的健康最重要,还是先给孩子检查一下吧。”
尚祠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护士小姐:“你闭嘴!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啊!?”
“别说了!”程妄听不下去了,他出声制止。
“我有没有病我自己最清楚,您不需要管这些。”程妄说道。
尚祠一听便怒了,抡起放下的拳头就向着程妄走去:“刚才没打你!现在我给打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嘴!”
护士小姐上前拦住,可是尚祠并未放弃。
她一把推开护士小姐,并对她说:“我们的家事你少管!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这一幕,极其熟悉。
三年前,医院里,有一个少年被母亲砸的脑袋出血。
程妄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尚祠?!你当真是丧心病狂,连我们的儿子都打!”门口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妄向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带着女孩的男人现在门口。
“我们的?儿子?”尚祠笑到:“我怎么就是没想到呢?我们的儿子?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啊!”
“住口!”那男人说到。
“哈哈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你个偷情贼!怎么?怎么不和你那小情人一起过?”尚祠转过头去,满眼讥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可真是闲得慌!不去和你那小情人度蜜月,过来管你这个「私生子」的事?”尚祠愤恨的说。
那个男人没说话。
程妄对于父亲和母亲,其实都不讨厌,或许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他讨厌父亲出轨!讨厌母亲家暴!明明是完好的家庭!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大人的不受本分,而被迫分裂开来。
明明父母离婚后,受伤最重的是孩子啊?!
为什么!两个大人惹的祸,偏偏就要让一个小孩来承担?
为什么?
他想不通。
病房里陷入沉默。
旁听的护士小姐也不说话。
半晌,程度,也就是程妄父亲,他说:“尚祠你不要闹了,这孩子生病了,就该治!而不是逼迫他承认自己没病。”
尚祠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怎么?治疗费用?你付?说的这么轻松!”
程度想了想说:“行,我们各垫付一半的费用!反正这孩子一定要治好。”
程妄没说话。比起将他治好,更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尚祠没有说话,兴许是默认了。
他的父母讨厌他或喜欢他,都不重要了。
程妄被安排住在医院里,过几天会进行检查。
程度去给他缴费,尚祠在病房里陪着程妄。
“你看看你!多麻烦。?这一住院又要花不少钱!”尚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声音里充满怒气。
“还有你那便宜爹,恶心!”尚祠啐了一口。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度拿着入院单,站在了病房门口。
“小妄,你这病,我们一定会治好的。高考,也要加油哇!”程度笑着对程妄说。
程妄看着他,此时他只觉得无比恶心,太虚伪了。
有的人一旦带上面具,就永远取不下来了。
夜深了,尚祠和程度都回到自己家了,病房里就剩下程妄了。
他抬起手,遮住灯光,光从他的指缝中穿过,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很好看,可惜没有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