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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咧嘴谷行动

各位读者肯定很疑惑,联盟在卡利科城进驻近十年时间都没有清理掉这数十万之巨的尸潮是怎么仅凭一墙之隔而相安无事的。这个答案实际上很简单。战术上,被如此数量的感染者包围是最不应该的;但从战略上,却是处理这些感染者的最优方式。大多数人可能会说,卡利科城安全区的防御结构仅为一道高达30英尺的混凝土高墙,这是以末日刚开始时美军修筑的简单防线为基础加固的。这道防线的完成是卡利科城宣布防守成功的标志,从那时起人们就与感染者共享这座城市——人类在内部,感染者在外部。军队利用了不为难民所知的当地发达的地下系统和外界保持畅通的物质交流。情报表明,地下路线直到沦陷前夕都是畅通的,但它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坍塌了。

联盟进驻前,卡利科城内的幸存者没有彻底歼灭这些感染者的能力,加德斯登地区还有很多别的幸存者营地同时建立。它们或结盟,或敌对,联盟进驻前早就已经形成稳定的割据局面。卡利科城安全区的最高长官——也是后来联盟的长官,认为这些感染者与其浪费子弹不如利用起来。于是感染者就成了卡利科城安全区的第一道防线,高墙只是第二道防线。要是别人想要正面进攻,守军不需开一枪便会使其被尸潮吞噬。要是试图走地下路线,军队的专业化布置也能让那些民兵和土匪无计可施。如果尸潮被噪声惊动也没关系,军队在城内各区布置音响设备,要是尸潮位置有变动可以靠它们调节。不过就算做了如此严密的考量和布置,卡利科城安全区最后还是沦陷了。莱伊囫囵吞枣的调查结果只是直接原因,根本原因却另有隐情。

不仅是看到卡利科城优良的位置和防御体系,还有它是最能代表末日前美国官方的安全区,联盟旗帜在那第一次在加德斯登地区挂起。事实上其最高长官毫不犹豫地同意联盟进驻。短短半个月,联盟或靠和平谈判,或靠武力吞并,将加德斯登地区所有的幸存者营地统一在同一面旗帜下,除了位于东南部的所谓“加德斯登联邦共和国(United Gadsden Republic)”(简称UGR)还在负隅顽抗。据说这是犯人趁乱占领卡尔斯堡监狱后建立的十分残暴野蛮的军阀集中营。事实上,除了UGR,别的幸存者营地绝大多数都非常乐意联盟到来,除了个别有少许抵抗,实在是不愿加入联盟的都逃离了加德斯登——典型的人是大力神等人,他们趁该地区联盟完蛋后溜回来的。联盟保留了原本的两层防线体系,因为联盟从来都是处在四面环敌的境地。不久前他们觉得可以将尸潮清除以方便交通和重建,就开启了所谓“凝聚计划”。当然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不过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是一件值得叙述的往事。

故事要从讨伐UGR的那一仗开始。联盟为彻底除掉它可谓是豪掷一把,派出了四个主力行动组:

突击组:行动组德尔塔(多尔夫少校)、行动组诺文贝尔(娜仁图亚少校)

坦克组:行动组迈克尔(麦克兰少校;一辆尚未涂装的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

狙击组:行动组西耶拉(斯克兰登少校;除一名观察手外皆并入突击组,由娜仁图亚少校代为指挥)

卡尔斯堡监狱是加德斯登县立监狱,截至华盛顿州事件在押囚犯86人,包括狱警在内的各种工作人员32人。军队接管加德斯登期间,有两个连的国民警卫队协助监狱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并收容少数难民。不过由于感染事件突发,囚犯趁乱打破秩序,付出惨痛代价后杀害全部军警,又想办法镇压了感染者,用军警留下的枪支胁迫难民就范。穷凶极恶者成了头,别人一概沦为奴隶。初期有的小幸存者营地走投无路,打算投靠UGR,结果也落到那般下场。

加德斯登西南部有好几个农场,并未遭严重波及。联盟没来的时候,UGR经常骚扰那里的人,抢夺粮食和人口。他们中的很多人和卡利科城内的美军残部有交易协议,前者提供粮食,后者提供军事保护。不过美军常常以“弹药不足”为理由,不提供全面而彻底的火力,这促使各大营地形成实力平衡的局面。不过UGR的“大本营”是其中最易守难攻的,再加上他们加固了监狱围墙,各营地现有的常规火力已经难以撼动其分毫。美军想要插手,没有能将攻城器械绕过感染者运出城的能力。

联盟的到来彻底打破了实力平衡。联盟是搭乘运输直升机抵达的,因此主城内有了运输辎重的能力。外来的联盟军得知UGR极其原始的恶行,便觉得彻底抹除它的时刻到来了。经过数日的准备,战斗在清早就开始了:

UGR当然知道联盟带来了压倒性的战斗力,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欺压周遭营地。那天一大早,UGR武装分子就开着一辆三挂卡车来隆巴特农场(Lone Batte Farm)“收租”,却不知道麦克兰少校及其人马已经伪装成农民藏在其中。

加德斯登地区几乎没有人口流动,因此各个营地虽然不一定都认得名字但面孔都是看熟了的。麦克兰少校及其组员都是外来的,为了不暴露,他和农场主商量好了,只让那名长相不错的女少尉站在阳光下。

所有农场的人都阴着脸站在路旁,几乎看不到有女人。许多装箱的粮食放在他们身后。这些人是不许手持武器的,曾经另一个农场有试图反抗而被杀了一半人。这些土匪倒还盗亦有道,只要遵守“规定”就秋毫无犯。不过要是交的“贡粮”他们不满意,人们会付出代价。农场主隆巴特先生曾经因为未交够足够粮食,未成年的女儿被抓走凌辱了一晚上。这种事并不稀奇,但在联盟到来之前卡利科城美军很少插手,就算插手也只是象征性交火几下打伤几人,还是美名曰之“节约弹药”。

“收租队”的头领是个干瘦的光头。他大摇大摆地走向路边,粗鲁地推开一个人后,径直将脏手伸向刚浇过水——美军最大的贡献是维持了当地自来水供应——的蔬菜,掐下一片塞入嘴里嚼。

有一个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遭到枪托击打。人们装作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们虽然赤手空拳却空前有底气。两名联盟军人占领了谷仓顶部的伏击位,少校和另外一人只说他们“埋伏去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心满意足地吞下菜叶后,光头昂首挺胸,伸出手指数人头,很容易发现多了一个女人:“哎哟,多了个人啊,稀客稀客。”他径直走向女人,毫不顾忌地掐她的下巴。若不是有军务在身,那光头肯定早就趴在地上哀嚎了。女少尉只得暂时忍受光头毫无底线地抚摸,硬起的拳头也得暂时软下去。联盟军见此都还沉得住气,没有胡乱开枪。

“这妞还挺不错,”他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她,“跟大爷玩玩好吗?”

“老娘求之不得!”女少尉眼中闪出一道光。

“你这娘们挺骚的嘛!不错不错!”光头重重拍打其肩部,然后对无动于衷的别人喊道:“怪不得这里没人愿意迁入,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新人的!我会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冷漠的下场!”

光头尝试把女少尉按在车厢平板上,在他即将得逞时被突然按住手腕,竟使其手腕失去知觉。不过光头看起来并未起疑:“好好好,骚婆娘。你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我们就去私密的地方——你们先把这些装在前面,等会有的你们爽的——雅各布,你来帮我守着门,等会第二个就是你!”

“好极了!”那名端着警用霰弹的人怪笑着。人们为女少尉捏了把汗。

UGR武装人员丝毫没考虑到背后的危险,他们所有人都朝着农场,偶尔才会转过头——这是已知的情报。少校和另一个人在道路另一边的沙地里潜伏着。女少尉姣好的外貌更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故意高声说话提示少校及其同伴出来,潜入车底待命。两名军人观察两人的脚步,直到重重关上货厢门。

别的武装分子专注监视人们搬运货物,殊不知两个枪口早已瞄准他们的脑袋。黑暗的车厢内,光头将女人按在箱子上,正要凑上去,女少尉突然发难,安静地用手臂绞住他。雅各布听到里面的动静,猛敲车厢门:“老大,怎么回事?”女少尉死死按住光头的嘴,自己大声叫了刚好三下床。

“好好享受吧,老大!”雅各布笑得扭曲,不再为难。殊不知这是攻击信号。在少校的示意下,和他一起的少尉从车下缓慢出去,迅速割破雅各布的喉咙,并重重将其头部按在车门上,发出哐当巨响。

“怎么——”车顶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双双毙命,同时驾驶员被少校一枪击毙。监督搬运者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全倒在联盟军的枪口下。农场的人直到浑身是血才意识到联盟军发动了战斗。

“你没事吧?”车尾的少尉打开车门。

“我的衣服都没坏!”女少尉骄傲地说。

······

“他们怎么多拉了一个平板车?而且他们上午就该回来的。”监狱塔台的一名瞭望者说道。

“收获得多,临时加个车厢很正常。”另一个人丝毫没有怀疑。

卡车驶回主城附近,由于艾布拉姆斯坦克宽度和美国卡车货厢标准宽度不同,因此临时加了个特种平板车,并用旧帆布覆盖。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换成了联盟军及其装备。幸好卡车车头有防弹钢板加固,瞭望者看不出来驾驶员换了人。

不过为了例行程序,瞭望者朝对讲机说:“奥斯瓦!是你吗?今天收获不错啊!”

麦克兰和娜仁图亚两名少校开车,只有他和奥斯瓦声音最像。男的立刻回答:“是啊,伙计!今天我们比原来多收了一半的粮食!”

那边听出声音有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太好了——有娘们吗?”

这次轮到车里的人面面相觑了。在娜仁图亚点头示意后,麦克兰说:“有的,有上好的外来花姑娘!”

“有新玩意,不错不错!”瞭望手眉开眼笑,“你们开快些!”刚刚升起的疑惑彻底打消。

监狱布局很像一个小型混凝土城堡。它四四方方,前方是出入口和工作人员生活区域,两侧是两个监室,后部是囚犯生活区域。城堡外侧是停车场和放风场,最外层还有两道铁丝网墙包围。铁丝网墙四个角分别由一个瞭望塔。城堡上方有一架改装过的警用直升机,它对面的屋顶上有一个防空机枪——可能是为了对付卡利科城内的美军而设置的。

监狱离主路有几百米距离,和主路分岔处是岗哨,有两人值守。卡车刚转弯,藏在铰接处的斯克兰登少校及其观察员一人一枪出其不意杀掉他们,然后同时跳下车,藏在掩体后待命。卡车的遮挡使观察手暂时看不到岗哨的情况。

卡车驶出一段距离,瞭望手没看到岗哨的人,疑心终于不可阻挡:“喂!奥斯瓦!怎么你们一过看门的就不见了?他们是换班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是的,他们换班了。”麦克兰少校说,“马上就来看你!”

“什么意思?”瞭望手警觉起来。

麦克兰少校不再回答他,刚说完对另一个对讲机说:“开始!”

藏在最后一个车厢的军人突然掀开旧帆布,艾布拉姆斯坦克霎时露出全貌。坦克手们迅速瞄准其中一个瞭望塔——正好是起疑的瞭望手所在,刚瞄准就轰然开炮,瞭望塔永远折腰。开炮是行动彻底开始的信号,斯克兰登少校和瞭望手立刻抢占岗哨亭顶部的狙击位,卡车并未停止,坦克开始倒退离开平板。

“联盟来了!”那边同时大吼,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经过两年的扩张,UGR武装人员已经近百人,他们训练不怎么样但装备精良。联盟军只有四个行动组共19人(坦克组4人,别的都是5人)。不过我们知道,优势骑兵对抗优势步兵总是居于劣势,更何况那时候就像2014年的兵回到1914年去参加一战。胜负早已明确。

一发火箭弹袭来,明显是直指卡车头。防空机枪也逐渐往下转向,警用直升机蠢蠢欲动。但麦克兰少校车技过人,竟躲过了爆炸,却也由于车体过长差点失去平衡。

先打飞机!”娜仁图亚隔着缝隙看见了情况,顶着一半枪林弹雨的艾布拉姆斯坦克从容掉转炮口,却优先轰烂防空机枪阵地。娜仁图亚并未多说什么,因为旋即她意识到如果不先打它车头就完了。UGR有好几挺重机枪,还有数辆劫掠用的沙地车,它们一窝蜂冲出来想要全歼联盟军。此时卡车缓慢减速,联盟军全数藏在铰接处,靠近的敌方汽车只会暴露在突然的火力下,斯克兰登少校的雷明顿狙击枪总是能挫败突然的攻击企图。麦克兰少校在路旁沙地侧向刹车,军人们藏到车轮后。此时艾布拉姆斯坦克已经打爆刚起飞的直升机,监狱前部的机枪阵地安然无恙。

两名少校从另一侧下车同大家并肩作战。有人试图用反坦克装备威胁联盟坦克,却被雷明顿狙击枪和卡车后的精确火力阻拦。艾布拉姆斯坦克勇往直前,跨过折腰者压倒的铁丝网,同时车头吃了燃烧瓶。幸亏这不是要害。在卡车后的线式火力掩护下,车长探出头,用M2勃朗宁重机枪以点射火力压制。另一名坦克手随后也探出头,用同轴M240机枪点射压制另一个扇面。UGR固然人多枪多,但要知道少量高素质军人是比百倍泛泛之辈战斗力更强。UGR机枪哑了三次,坦克上的机枪未损分毫。

UGR的车队试图以机动包围联盟地面人员,成功击伤两人,却也留下更多只有血和尸体的车辆。

“上啊!”娜仁图亚少校大声呼号,各联盟军有序散开。麦克兰少校招呼两个人和他一起打算去抢占一辆浸血的车。可就在此时,一道炮声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车长愣了一下,“不是我们在开炮!”这一犹豫导致他肩部中弹。

而在娜仁图亚少校的眼中,手下一名少尉在炮声中硬生生被撕成碎片。

“反器材枪!”她大吼道,同时趴在地上。各人也就近寻求掩护。炮声旋即又一响,却没打中,沙尘冲飞一个人。

“能看见吗?”坦克里吼道。

“我看见了!”斯克兰登少校冷静地说,“在原来直升机起飞的地方,还是个巴雷特。”

话音未落,他扣下扳机。那个拿巴雷特狙击枪的人脑袋开花。

“冲啊!”娜仁图亚少校号令总攻,一大群蓝衣军人朝着火力弱化不少的UGR发起冲锋。坦克在里面如一只猛虎,将损失大半的武装分子悉数赶入混凝土城堡内部。外面已经是联盟军的地盘了,为免得巷战造成更大损失和误伤人数可能更多的难民,联盟军在外部形成包围态势。

“里面的,快出来吧!你们已经输了,别再浪费!”娜仁图亚手持麦克风。

“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那里招惹你了?”UGR同样以广播回答。

“你们公然挑衅美利坚合众国宪法,妄图分裂美国领土,这是你们的第一宗罪。你们非法奴役美国公民,妄图倒退文明,这是你们的第二宗罪。光是其中一条就够你们死一遍,但如果你们愿意弃暗投明,还有一丝忏悔的可能!”

“你们会杀光我们!就像你们对待奥斯瓦他们那样!”

“但他们现在在乐园里待着!如果你们愿意主动出来,很快会见到他们!”

“只有上帝的脚下才有乐园!”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战斗力!你们再抵抗也是白费力气!”

对方沉寂了一会,毕竟战绩不说谎。他们的人手已经损失大半,且如果打开奴隶的铁链更是不可阻挡的浪潮。他们听见娜仁图亚的呼喊,其中一些人两眼充血。

“里面的人啊,你们应该都听见我的声音了!我们联盟将为你们带来自由!我们曾失去的自由!现在你们肉体是困顿的,但没关系,我们已经杀死了三分之二的野蛮人!你们也听好了,野蛮人!要是你们敢杀一个美国公民,滑膛炮就是我们的眼睛!”

“我们不会杀死他们!我们也不会投降!”

“你们是美利坚合众国抚养长大的孩子,这就是你们如何回报祖国母亲的吗?”

“我们现在的国籍是加德斯登联合共和国!这里是UGR的领土!你们才是入侵!”

“多尔夫少校!你们还有多少弹药?”

“高爆穿甲弹按着人头算!”车长的声音经过麦克风放大。

“我们会用你们口中的美国公民当肉盾。”

“是吗?大不了你们同归于尽!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得到了自由!不幸死去的,也会在上帝的脚下嘲笑你们这些撒旦的门徒!”

“随便你们说!我们死守到底!”

“你们这么快就忘记瞭望塔了?还有所谓的防空机枪,现在不是成了一个缺口了吗?我站在这都闻到了里面的恶臭,还有美国人不怕苦暗的希望!”

娜仁图亚和里面对线期间,麦克兰少校已经和一些人潜到缺口处——里面的人害怕艾布拉姆斯坦克火力不敢靠近。从高往下的室内进攻是士兵最喜欢的,很快广播中传来密集的枪声。

“怎么回事?”

“联盟攻进来了!”那边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耍诈!”

“只会恃强凌弱的家伙还有脸找借口——坦克,开门!”

艾布拉姆斯坦克直接在监狱坚固的正面轰开一个缺口。娜仁图亚大吼着率军杀入,伤员同时广播《扬基歌》。不过联盟军不知道的是,UGR有几只用于虐杀人的感染者,他们走投无路释放出来,一名少尉还有更多难民不幸感染。联盟军再次撤出,在保证能带出尽量多的人的同时任由里面自相残杀。难民数目比想象中的更少,只有几十个。UGR“建国”闹剧在感染者的饱餐中落幕。侥幸逃离的UGR武装分子,无一不被就地枪决。联盟直到莱伊抵达都尚未进一步清剿这里。

联盟军付出了两死三伤的代价。咋一看,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联盟军常规作战,但它的后续在娜仁图亚心中埋下了第一颗种子。她对外来的联盟部队本来就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却因为那件事在裂痕中卡了一块只会越长越大的海绵。虽然现在她也穿上了联盟蓝的制服,戴着联盟少校标志的蓝色贝雷帽,不仔细看还认不出她原来是本地驻军。但她心中的向往,并不是那面类联合国的旗帜,而是最开始在卡利科城悬挂的那面,蓝色只是配角的旗帜。

娜仁图亚常常作为一名红发的白人女性而自豪,因为这是养育她的祖国的基调。她认为,2017年末日刚开始时,联合国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够狗屁了,但还不足以让这位普通美国女性军人心中有波澜。但那件事发生时,她从来都没有感到,那面蓝底白纹的旗帜是多么虚伪。那只雪白色的鸡爪子,才是妄图奴役人民的真正的黑手。自那天开始,她不断地寻找机会,让卡利科城,让加德斯登,回归那之前的自由,那处在五十颗星星之下的自由。这一蛰伏就是十多年。

……

“你在干什么?”

“你没看见吗?”

“滚!信不信老娘毙了你!”

“我赌你不敢开枪!外面全是人,你开枪就是谋杀!”

“该死的!”

娜仁图亚愤怒的拳头打在那名外来的联盟少尉脸上,将其打倒在地。但他身下的姑娘,那名刚刚才从地狱里救出的姑娘,麻木地看着这红发红瞳的联盟少校。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容貌也端正,还靠娜仁图亚出手拉一把才避过坦克的火力压制。是啊,娜仁图亚心想,她还不如乖乖呆在里面,拿高爆弹一发轰死算了。还更痛快。

“跟老娘走!军法处置!”

“外面都这样干,为什么这里就不行?”那个人还死皮赖脸,力气却比不过她。

“你说什么?”

“你都穿上这身衣服了,还不知道?战俘是可以任意处置的啊,不是明文规定的吗?”

娜仁图亚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就像装了个蜂鸣器。作为一名美利坚合众国军人,娜仁图亚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美军是世界的自由、平等与民主的捍卫者”。她知道,美军在阿富汗在伊拉克在越南等地的所作所为,有时候和那光辉的信条背道而驰,不过那些她都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因此总体来说还算是不痛不痒的。就算她是向美国公民开枪的或许会被后人称作刽子手的,她也不觉得这违反了那个信条。这是牺牲部分而能保全部分,失去自由和捍卫部分自由的区别。

但如今她亲自见到了,这个只有在书上才能看到的野蛮行为。是的,这是和她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做出来的,是和她处在同一面国旗下的人做出来的。娜仁图亚还记得,联盟到来的时候,也是宣称“将会带来自由平等与民主”,不过此时她的眼睛亲自戳破了谎言。她认为,这些罪行就是联盟带来的,联盟没来的时候他们做不到伸张正义但也至少不胡乱掺和;但联盟刚来,就搞出这般闹剧,作为一名纯正的美国军人和美国公民,娜仁图亚·卡普丹是无法接受的。

娜仁图亚终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用更强的蛮力将肇事者往外拖。联盟军事法全世界统一并成文,“可以任意处置战俘”确实也是明文规定,但联盟军事法对战俘的定义为:“敌对于联盟并对联盟成员有过实质性攻击行为,因故被俘虏的人。”那姑娘这样的人理应被划入“平民”,这类人明文规定必须善待,无论是否属于敌对阵营。不愿意加入联盟不留人,要是加入了再有攻击行为那就是“罪犯”。联盟军事法在这方面是没有钻空子的余地的,不过总是存在正义鞭长莫及的地方;文明世界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混乱的末日。至于同样作为联盟军的我,我敢赌咒发誓,解放者号上的所有人员严格遵守联盟各项法律法规。

娜仁图亚的喊叫吸引了包括那名少尉的长官在内的一些人过来。正好看到人了,娜仁图亚将肇事者拎到那少校面前:“看看这就是你带的兵!打仗不行虐俘倒是比谁都行。”

“哦。”那少校毫无情感地说,“就这样吧。请你把他放了。”

“放了?他犯了罪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把他放了。这对大家都好。”两人军衔相同,所以可以平等对话。

“你明知道他犯了罪,那为什么不处罚他?”

“我们每个人都是罪犯,要是追究起来罚得完吗?”

“我敢说我问心无愧!我做的每一件事,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是为了维护公正与道义的行为!这里有几十人可以为我作证!”

“是啊,大家都包庇着相互的罪恶。所以请你放了他吧。”

“敌人想要杀你家人抢你财产,你上阵杀光他们保卫家园,难道这也算是罪恶吗?”

“上帝会原谅你手中的血。但我还是请你放了他,这对大家都好。”

“有谁去叫宪兵?”

“你忘了,我们就是宪兵?”那少校展示自己的MP臂章,娜仁图亚这时才看清楚。

“天哪!”娜仁图亚绝望地放开肇事者,双手抱头欲哭无泪。她环视四周,还有几双恶狠狠的眼睛直盯着两个恬不知耻的宪兵,其中就有斯克兰登少校,别的也多是和她并肩作战两年的美国军人。娜仁图亚瞥见,斯克兰登双手握拳,要是人被抓进去肯定会被榨成干尸。娜仁图亚没有拔出佩枪,也是出于对她心中的诚挚的美利坚信仰的坚守罢了。

娜仁图亚不再管他们,回头冲进房间照料姑娘。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履行公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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