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棋局由他执掌
他要捧起的，是那颗被尘沙掩盖的明珠
次日下午，苏忆再次为禾如非施针。此次，她特意选了几处调理气郁、安神定志的穴位，金针落下，禾如非只觉连日来思索对策的疲惫一扫而空，心神格外清明。
禾晏此次也在房中，她看着兄长日渐好转的气色，对苏忆的感激又深一层，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父亲的书信已送出，前途未卜。
施针完毕，苏忆一边收拾金针，一边状似无意地轻声道
“久闻禾府园景别致，尤其是西北角的荷风亭，夏日景致极佳，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一观？”
禾如非眸光微动，立刻领会其意，接口道
“荷风亭确是个清静所在，只是路径略偏，不如由在下陪苏姑娘前往？正好今日阳光和煦，我也该走动走动”
禾晏闻言起身
“我陪兄长和苏姑娘同去”
“二小姐留步”
苏忆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禾公子病情刚有起色，不宜多人喧哗。且我观二小姐气息，近日似有心火躁动，宜静养凝神。我开的安神汤，二小姐可按时服用了？”
禾晏被她一点，下意识摸了摸腕脉，确实感觉自己近来难以静心，只得点头
“多谢苏姑娘关心，我这就回去服药休息”
她看了一眼兄长，见禾如非微微颔首，便行礼退下了。
荷风亭确实偏僻，四周花木繁盛，假山环绕，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屏退左右后，亭中只剩二人。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初荷的清香。
“殿下所言‘合作’，具体欲如何施行？”
禾如非开门见山。他欣赏聪明人，更欣赏有共同目标且行动力强的盟友。
苏忆也不再绕弯子，神色认真
“首要目标，确保禾晏光明正大从军，立下战功，拿回本应属于她的一切荣耀，避免原著中的悲剧。其次，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铲除潜在的威胁，比如许家，以及……那个幕后的阴谋者”
她顿了顿，看向禾如非
“我知道，对你而言，或许还有更深的考量，比如借此在这个世界重新站稳脚跟，甚至施展你未竟的抱负。我们可以相互扶持”
禾如非颔首
“很公平。那么，殿下手中的资源，除了高超的医术和……或许不错的身手，以及那本‘天书’，还有什么？你既为长公主，即便久不在宫中，应也有旁人不及的便利”
他需要评估这份盟友的真正分量。
苏忆沉吟片刻，决定透露部分实情
“我离宫时，父皇给了我一批影卫，人数不多，但足够精锐，负责保护和执行一些秘密指令。此外，我以‘苏忆’之名行走，药王谷传人的身份并非完全虚假，药王谷在江湖和朝堂都有些影响力，这个身份能让我方便行事，最重要的是……”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未来几年大概会发生什么，虽然我们的行动已经开始改变剧情，但一些大的事件节点和人物关系，短期内应该不会彻底颠覆。这是我们的先知优势”
“影卫……药王谷……先知……”
禾如非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些资源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如此甚好，眼下，第一步是让陛下降旨特准禾晏从军，我父亲已上书，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一股‘东风’，一股能让陛下更容易做出这个打破常规决定的‘东风’”
“你是指……”
苏忆若有所悟
“一场发生在京城，最好能牵扯到勋贵子弟，却能凸显女子亦有能力维护秩序、保护弱小的‘意外’”
禾如非缓缓道出他的计划
“比如，某位贵女在出游时‘恰好’遇到恶徒骚扰百姓，又‘恰好’展现出过人武艺将其制服，此事‘恰好’被某位能直达天听的人物目睹……而这位贵女，最好能与禾晏年纪相仿，甚至容貌气质有几分相似，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禾家那位同样武艺高强、渴望报国的女儿”
苏忆立刻明白了
“你想让我动用影卫，安排这场戏？并确保‘观众’到位？”
“并非完全作假”
禾如非摇头
“京城纨绔滋事本就常有，只需寻一个合适的目标，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让禾晏‘偶然’撞见并出手。影卫只需在暗中确保事情不会失控，并在必要时，引导那位关键的‘观众’出现。比如……一位出宫散心、体恤民情的公主殿下？”
苏忆看着他，忽然笑了
“琅琊王果然深谙权谋之道。此法甚妙，既展示了禾晏的价值，又将‘女子亦能护国卫民’的观念悄然传递，更给了陛下一个顺势而为的台阶和理由，甚至，若操作得当，我这位‘长公主’提前在父皇那里为禾晏美言几句，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禾如非也笑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亭檐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映出几分昔日琅琊王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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