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棋局由他执掌
他要捧起的,是那颗被尘沙掩盖的明珠

而另一边,苏忆登上茶楼下早已备好的不起眼马车,脸色瞬间沉静下来,对车内阴影处低声道
“都记录下来了?”
“回殿下,张敬纵马行凶、口出污言、意图强抢民女,禾二小姐挺身而出、徒手制服恶奴、鞭梢留情只伤不杀、逼其道歉,以及百姓反应、属下引导的言论,均已详细记录,并有数位‘证人’可按需作证”
阴影里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
“很好”
苏忆唇角勾起一丝冷锐的弧度
“即刻将副本送入宫中,直接呈交父皇案前,记住,要‘恰好’在陛下批阅奏折疲惫时送到”
“是”
马车缓缓驶离,朝着皇宫的方向。苏忆靠在车壁上,闭上眼。东风已起,现在,就看宫里的那位的决断了。而她,这位“久病初愈”、刚刚回宫不久、却因“体恤民情”而目睹了全程的长公主,也该去父皇面前,好好“聊一聊”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揉了揉眉心,放下手中的朱笔。
案头奏折堆积如山,多是关于北境军需、兵源补充的烦心事。就在这时,内侍监悄无声息地呈上了一份密报。 皇帝原本只是随意翻阅,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英国公幼子张敬的恶行让他面色阴沉,而随后关于禾家二女禾晏当街制止暴行、身手不凡、百姓称道的记录,则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深思。
“禾元盛的侄女?”
他依稀记得前几天似乎收到了禾元盛的一封奏本,当时因觉得其内容荒诞不经,并未立刻批复。他立刻在案头翻找起来。 很快,那封明黄的奏本被找了出来。明德帝再次打开,仔细阅读禾元盛关于北境危局、兵源匮乏的陈述,以及那石破天惊的请求——请允其女禾晏以女子之身从军报国! 之前觉得荒唐的念头,此刻再结合手中这份详实的“现场记录”,味道似乎完全不同了。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胆识和武艺?而且似乎颇得民心?若非常之时…… 就在他沉吟之际,内侍来报
“陛下,长公主殿下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苏忆?她不是又在宫外‘休养’吗?让她进来”
皇帝对这个自幼离宫、最近才回来的小女儿,总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一是愧疚,二是她身上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和偶尔展现的智慧,也让他不敢小觑。
苏忆依旧是一身素雅宫装,步履从容地走进御书房,行礼问安后,便直接切入正题
“父皇,女儿今日出宫寻药,偶经西街,目睹一事,觉得非同小可,特来禀报父皇”
接着,她便将自己“亲眼所见”的英国公幼子张敬的恶行,以及禾晏如何出手制止、言语交锋、身手了得、最后逼得张敬道歉认错的过程,娓娓道来。
她言语清晰,立场客观,但字里行间,无不凸显出禾晏的勇武,以及此事在民间造成的积极影响。
“……父皇,女儿听闻北境战事吃紧,朝廷正为兵源之事忧心。禾家二小姐有此等身手与胆魄,更难得是心怀侠义,若只因女子之身便埋没于闺阁,岂非我大魏之损失?”
苏忆最后语气恳切地说道
“女儿见识浅薄,但觉非常之时,或可行非常之法。禾大人爱孩心切,为国举才之心,或许……并非全然不可考量?” 她说完,便垂下眼帘,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只是陈述事实,发表一点小小的感慨。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再看看手中禾元盛的奏本和那份密报,心中已然明了。这一切,太过巧合,但又巧合得恰到好处。
勋贵子弟的堕落让他痛心,北境的压力实实在在,而一个如此突出的“榜样”送上门来…… 皇帝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案。 终于,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女儿告退”
苏忆行礼,转身离去,嘴角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她知道,父皇心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