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筱闭了闭眼,目光不自觉移向身旁的浴缸。
缸里正在灌水,穆筱坐在一旁随意拨弄着花洒中喷出的水,可思绪却渐渐飘远。
既然既然自杀过二十二次,次次都在濒死前看到不一样的场景,那现在是二十三次,又会看到什么呢?
其实他已经抱着很大可能会无功而返的想法,但还是想知道“万一”这个例外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虽然没多大希望。
花洒已经关闭,雪白的瓷缸中此刻盛满了水,穆筱抬脚进入,而后缓缓躺下,尚还留有气泡的水没过头顶水面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随着氧气的剥夺意识也逐渐模糊, 缺氧的不适让他略微皱眉,可双手还是死死扒着浴缸边缘不让自己超出水面。
缸中多余的水被挤出,顺着缸身流向地板,水流蜿蜒前进,不多时便打湿了整个浴室。
穆筱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死神距离的逼近,可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人在濒死前大脑思维并不清醒,他只能在恍惚间看到自己以前的事。
那是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如今再度浮现难免会让人心头为之一颤,虽然穆筱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真的很不喜欢旧事重提。
直至现在都未曾看到什么,就算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方法行不通。
穆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他原是想靠着濒死时某一刻的感受为计时器,只要这感觉一出就立马以仅存的意识使自己脱离险境,毕竟之前也是这样脱身的。
然而二十多次的自杀已经使他习惯,所以当这一感觉再出时已经晚了几分,身体的控制权早已不属于他,如果没有旁人在场,他就只能等死。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怎么每次见面,哥哥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不是疑惑,倒更像是习以为常。
地面上的水流忽然向半空中聚集,透明的水汇成一个人形,仿佛一座惟妙惟肖的水雕塑。
水雕塑骤然炸裂,四散的水珠几乎是在瞬间蒸发,原本潮湿的浴室此刻异常干燥, 不仅仅是地上的水,就连缸里的水也在刹那间蒸发。
一男子从水珠间走出,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对方的脸因为缺氧而染上些许红晕,这反倒为他的苍白增添了血色,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湿透了的全身隔着一层薄衬衫隐隐伸衬出那如玉般的肌肤。
氧气的摄入冲散了尘封的回忆,也带来了他的意识,扶在两边的指尖试探性的动了动,刺眼的灯光阻止了他几欲睁开的眼,无奈,他只得用手覆眼。
陌生男子看着对方这副诱人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眼中的情愫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莫名有些燥热。
这男子眉眼弯弯,看向穆筱始终带着止不住的柔情,见对方想要起身,他下意识的上前去扶。
穆筱在碰到对方的手时一愣,那手竟是冰凉地毫无一丝温度,他摇了摇头,总算适应了当下的环境。
蓝眸微眯,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面容姣好,五官分明,红色短发干净利落,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红的不正常的瞳孔,偏生他的皮肤是那样白,近乎大理石死人般的白。
这样一张摄人心魄的脸摆在面前,任谁都会失了心智为之疯狂,这种勾人的带着神性的美让人痴迷,并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穆筱目光一顿,落在那双血色美眸上, 鬼使神差地,他用右手食指挑起对方的下巴, 仔细观摩,莞尔一笑道:“不错。”
陌生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甘之如饴:“哥哥是觉得,我这副皮囊不错?”
穆筱收回手,挑眉不置可否:“嗯。”
语气轻佻。
陌生男子:“我叫谢黎桉,哥哥叫我谢黎就好。”
穆筱并未搭话:“说起来,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了。”
谢黎桉点头,轻声道:“第十三次了。”
穆筱:“是吗?之前在副本看到的那几双血眸,原来不是错觉啊。”
谢黎桉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哥哥也从来没有把它们当成错觉吧?毕竟你这么聪明。”
穆筱:“事实上,我只见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
谢黎桉:“十三次是指我们视线对上的次数。”
穆筱:“我还以为是你见过我的次数呢。”
谢黎桉笑出声,一双血色眸子眯成了缝:“如果真的这么算,加上现在已经有…”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也记不清有几次了,挺多的,多到我记不过来,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现实的一条小河里。”
穆筱挑眉:“你别说是那种‘捕鱼小孩拯救落水少年从此一见钟情爱上他’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我去河里只可能去捉鱼,不可能是救人。”
谢黎桉没说话,只是想。
怎么不可能呢?
他拉过穆筱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那哥哥摸摸好不好?”
穆筱再次收回手道:“我不喜欢男人。”
谢黎桉:“那我是女人。”
穆筱起身离开:“我也不喜欢女人。”
谢黎桉:“那我就变成哥哥喜欢的人。”
穆筱:“我没有喜欢的人。”
谢黎桉从身后抱住他,将头埋在对方的肩头:“会有的。”
穆筱这才发现,谢黎桉等身体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变得有些透明,他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谢黎桉道:“现在的我只是个灵魂,与人接触过多时便会进入这种状态,一般的话,持续三天。”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抱你。”
“因为那个人是哥哥,所以我甘愿。”他不禁笑出声,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能抱到哥哥我真的好开心!”
穆筱拧下门把手,刚打开门便迎面扑过来一个人,他下意识去躲但却像是是脑子记住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般被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