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握紧那把烈斩时，你指尖触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冰蓝纹路，而是凝结在金属表面的霜花。
格瑞跪在元力种子破碎的废墟里，发梢滴落的血珠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洞。你数着他背后绽开的伤口，像极了那年在圣空星废墟里见过的、被炮火撕裂的能量防护罩，透明的碎片混着暗红的血，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别碰。"他的声音比烈斩的碎片更凉，你却固执地伸手去拂他脸颊的血污。指腹刚碰到他下颌线，就被猛地攥住——那力道几乎要捏碎你的骨头，可你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笑出声来。
"格瑞，你看。"你举起另一只手，掌心躺着半块碎裂的元力结晶，是刚才从他伤口里抠出来的，"你的元力在发抖呢。"
他瞳孔骤缩，猛地甩开你的手。烈斩的碎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散落在废墟里的冰棱竟顺着你的血迹蜿蜒而来，在你手腕上缠成荆棘状的锁链。你知道这是他的本能，就像每次战斗时他总会下意识把你护在身后，可这次不同，他眼底翻涌的恐惧比面对黑洞时更甚。
"走。"他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烈斩的残影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现在就离开凹凸大赛。"
你望着远处不断崩塌的元力屏障，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守望星遗迹里找到的那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少年用稚嫩的笔迹写着"要保护好她"，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像你第一次给他贴的创可贴形状。
"格瑞还记得吗？"你弯腰捡起一块染血的布料，是他外套的碎片，上面还留着你缝补时故意绣错的星星，"你说等找到解除元力封锁的方法，就带我去看真正的雪。"
他的背影僵住了。你看见他握着烈斩的手指关节泛白，那些原本流转着冰蓝光芒的纹路，此刻竟透出死气沉沉的灰。远处传来裁判长的广播声，机械音念着淘汰名单，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颗元力种子在夜空炸开，像劣质的烟花。
"我解不开。"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你的元力种子和我的已经纠缠在一起了，裁判长说......"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你已经明白了。那些在战斗中为了保护他而过度透支的元力，那些被他用烈斩的寒气强行续命的夜晚，原来早就把你们的命运拧成了死结。你突然觉得好笑，明明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拼命修炼，最后却成了拖垮他的枷锁。
"那我们一起看最后一场雪吧。"你扯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就像小时候在守望星的草地上那样，"用你的元力做一场，好不好？"
他转过身时，你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眼泪。冰蓝色的泪珠砸在你手背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烈斩突然腾空而起，无数冰棱从地面拔起，在废墟上空织成剔透的穹顶，那些尖锐的棱角折射着月光，竟真的像极了守望星的雪。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心跳，"你每次偷偷用元力压制我体内的黑暗能量，都会流很多汗。"
他的手臂突然收紧，勒得你肋骨生疼。你能感觉到他的元力正顺着血液往你身体里涌，那些带着他体温的能量流到哪里，哪里的伤口就泛起刺骨的冷。你想起医生说过，元力透支到极限时，身体会像被冻住的恒星，在彻底熄灭前爆发出最后的光。
"格瑞，别浪费力气了。"你摸着他后颈的碎发，那里有块小时候被你咬出的疤，现在还留着浅浅的印，"你答应过要活下去的。"
冰棱组成的穹顶开始往下掉碎片，像真正的雪一样落在你发间。他突然低头吻你，带着血腥味的吻混着冰碴子，刺得你嘴唇发麻。你听见烈斩发出悲鸣般的嗡鸣，那些缠绕在你手腕上的冰链正一点点嵌入皮肤，把他的元力印记刻进你的骨血里。
"记住这个温度。"他的声音在你耳边碎裂开来，"下辈子......"
后面的话被爆炸声吞没了。裁判长启动了紧急清除程序，那些崩塌的元力碎片像流星雨一样砸下来，你看见格瑞把烈斩猛地塞进你手里，自己则转身冲向不断扩大的能量漩涡。
冰蓝色的元力在他身后炸开，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你握着烈斩跪在地上，那把曾经让你觉得无比沉重的大剑，此刻轻得像一片羽毛。剑柄上还留着他的温度，那些冰蓝的纹路正顺着你的手掌往上爬，在你手臂上烙下和他一样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你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抬头时看见金他们站在不远处，眼里满是惊恐。你想告诉他们格瑞没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烈斩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原本流转的光芒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
后来你听说，凹凸大赛的历史记录里，关于格瑞的最后一笔停留在决赛日。档案里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冰蓝色的元力屏障中央，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往能量漩涡里走，他身后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人影跪在地上，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剑柄。
你离开了凹凸大赛，却再也没能离开那片废墟。你在原来的地方搭了间小木屋，每天擦拭那把再也不会发光的烈斩。有人说你疯了，守着个死人的武器不肯走，你只是笑笑不说话。
直到某个冬夜，你从梦里惊醒，发现窗外飘起了真正的雪。你抱着烈斩跑到屋外，看见雪落在剑身上，竟凝结出细碎的冰蓝光点。那些光点顺着你的手臂往上爬，在你心口聚成小小的光球，温暖得像他最后那个吻。
你突然明白，他从来没离开过。那些缠绕在你骨血里的元力，那些刻在灵魂上的印记，都是他留给你的雪。
只是这场雪，要下一辈子了。
雪割草：无望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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