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神殿穹顶的声音像无数把钝刀在切割，我跪在冰冷的白玉地砖上，看着派厄斯的长枪穿透第三十七个反抗者的胸膛。暗紫色的神血溅在他鎏金的铠甲上，顺着沟壑蜿蜒成扭曲的蛇，而他只是微微偏头，用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拇指擦掉脸颊上的一点血渍。
“还要看多久？”他的声音裹着殿外的寒风砸过来，我猛地低下头，发间的银饰碰撞出细碎的声响。这是我被他囚禁在身边的第三个星历年度，从曾经的烈斩圣殿圣女，变成如今连抬头看他都需要勇气的阶下囚。
派厄斯踱步过来，战靴踩过积水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能闻到他身上常年不散的硝烟味，混杂着一种冷冽的龙涎香——那是创世神赐给他的气息，象征着无上的荣耀与毁灭的权柄。他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红色的竖瞳在昏暗的神殿里亮得吓人。
“你的眼神还是这么干净，”他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我颤抖的下唇，“就像当年在圣殿花园里，你举着圣灯问我‘神明也会难过吗’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星历年度的花朝节，他还是负责守护圣殿的炽天使长，我偷偷溜去禁林采摘紫藤花，却撞见他背对着我站在月光里，黑色的羽翼上满是未愈合的伤口。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无所不能的派厄斯流露出疲惫，也是第一次听见他说“神明的难过，会带来灭世的洪水”。
后来呢？后来烈斩圣殿叛乱，旧神陨落，他亲手撕碎了圣殿的穹顶，把燃烧的圣典踩在脚下。我抱着垂死的教皇，眼睁睁看着他的长枪刺穿了最后一位守殿骑士的心脏，金色的神血溅在我纯白的祭服上，像绽开了一朵绝望的花。
“别碰我。”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派厄斯的动作顿住了，捏着我下巴的手骤然收紧，疼得我眼眶发酸。他凑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额头上，带着危险的压迫感。
“别忘了是谁让你活到现在，”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整个烈斩星系的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这不是恩赐吗？”
恩赐？我看着他铠甲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上周我用藏起来的碎瓷片划的。他明明可以避开，却故意让碎片在锁骨处留下一道浅疤。就像每次我试图逃跑，他总能精准地在我即将越过结界时抓住我，惩罚从来都是象征性的，却总能让我在他冰冷的眼神里，看见一点不该存在的温柔。
深夜的囚室里，我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听着殿外传来龙啸。派厄斯的真身是上古金龙，每当他情绪失控时，神殿的石柱上就会浮现金色的龙鳞纹路。我裹紧身上那件他扔给我的黑色披风，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三个月前，我趁他外出征战偷偷打开了他的私人宝库，在最深处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褪色的紫藤花标本，压在泛黄的羊皮纸下。纸上是他苍劲的字迹，写着“赠吾爱，于花朝”。原来那些被我当作幻觉的温柔，都曾真实存在过。
“在想什么？”派厄斯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慌忙把披风裹得更紧。他卸去了铠甲，只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月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涌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身上的寒气让我往墙角缩了缩。他却突然伸手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这个拥抱太过突然，我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我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明天我要去平叛深渊星系，”他低声说，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大概需要一个月。”
我愣住了，深渊星系是宇宙边缘最混乱的地带，那里的叛军拥有足以重伤神明的禁术。我猛地抬头看他，却撞进他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眸里。那里面有决绝，有不舍，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恐惧。
“我会回来的。”他补充道，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离开的那天，天空是难得的晴朗。我站在神殿最高的露台上，看着他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消失在天际。身边的侍女递来一个锦盒，说是他留下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雕刻着金龙纹样的发簪，和一张字条：“等我回来，给你梳一次头发。”
那是我第一次为他流泪。
等待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每天我都会去露台上眺望，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宇宙。派厄斯留下的通讯器始终没有动静，关于深渊星系的战报越来越惨烈，有传闻说炽天使长已经陨落。
第三十天的深夜，通讯器突然亮起。我颤抖着接通，却只听到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和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别怕……我……”
信号中断了。
三天后，派厄斯的亲卫回来了。他们浑身浴血，跪在我面前，呈上一个染血的黑色披风——那是我亲手为他缝制的，在领口处绣了一朵小小的紫藤花。
“大人他……为了摧毁禁术核心，引爆了自己的神力。”为首的亲卫哽咽着说，“这是他让我们带回来给您的。”
我接过披风，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温热的血。指尖触到一个硬物，从披风内衬里摸出来，是一枚破碎的紫藤花标本，和半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
那天晚上，我穿上了那件染血的披风，走到神殿的祭坛前。这里曾是派厄斯向创世神宣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石柱和干涸的血迹。我从祭坛下挖出了藏好的毒药，那是早就准备好的，在他第一次伤害我族人时就藏好的。
毒药很苦，像他每次强行喂我喝的安神剂。意识模糊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花朝节的夜晚，他站在月光里对我笑，金色的羽翼在身后轻轻扇动，对我说：“等这场战乱结束，我就带你去看星云瀑布。”
原来有些承诺，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实现。
神殿的穹顶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殿外漫天飞舞的紫藤花——那是派厄斯曾经为我种下的，如今它们开得正盛，像一场盛大而绝望的葬礼。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轻轻叫我的名字，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和一声迟来的对不起。
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紫藤花：无望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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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比较差，致歉！！！22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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