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海棠！小海棠？！！那我以后这么叫你好了.”

“你怎么这么爱哭，像个小孩子一样，那我多哄哄你喽.”

“小海棠，看醉清风，以后不开心就来这…”

“小海棠，多亏你傻人有傻福，还有我帮你收尾.”

“小海棠，你是不是倾慕我啊！”

“海棠，记得多笑笑，好好活下去.”

“海棠，小海棠！阿棠！！！……”

——

儿时的温予棠是个漂亮的小团子，遇到了街上打架的陆淮之.

白皙的皮肤上有着淡淡的血丝，眼神冰冷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温予棠开始对这个小男孩感兴趣，整日整日的跟着他，像个小话痨.每天都带着好吃的糕点，每天都黏着他.

久而久之，小男孩也渐渐的习惯了她的存在，慢慢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精致的小团子身上，白皙的皮肤，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小嘴除了吃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的年纪略比她年长，小姑娘一口一个的“淮之哥哥”叫个不停.

在她略长大一些，即便是在受父亲母亲的宠爱，也知道自己是第一世家嫡女，整日在习礼仪规矩、琴棋书画，极少出府.

他便整日偷偷给她带她喜欢吃的栗子糕，在她被责罚到哭的时候会轻声哄她开心.陪她哭陪她闹，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后来，温家人知道了他们来往，勒令她不许见他，把他赶走，让她罚禁闭.

在她被罚难过时，他不顾他人带她去醉清风，让她难过时来这寻他.

在她开始慢慢接手处理家中的事，慢慢学习世家嫡女该做的，帮助母亲处理琐事，他默默在她背后收尾.

在她及笄时表明心意，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晦暗不明的情绪，隐忍克制，满眼爱意，眼里荡漾着化不开的情愫.

那时的他们多么美好，可好景不长.

他因救了她而受重伤，他躺在他怀中让她好好活下去让她多笑笑，永远可以像儿时初见她一样阳光明媚，无忧无虑.

她为救他，求了母亲.可世家嫡女怎能嫁一个无名小卒.那时候的她知道了自己婚事不是自己能做的主，过度的流露出感情只能害了他.

可她终归不能看着心爱之人死，无论谁都不行，她母亲最是疼爱她，自是不忍看她这般，只能让人救他.

可终归被她父亲知道，堂堂温家嫡女却这般不为温家考虑，温父大怒，让她禁足.

所幸，他得以平安.

却不曾想从小宠爱她的父亲眼中她只不过是手中的一颗棋子，不过是谋权的手段.

让她嫁与不喜欢的人，她也反抗过，可是从小宠她的人却用她最爱的人威胁她，只为得到他想要的权利.

她的反抗却害死了他，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她的泪水似乎源自内心最深处，无法停止。她颤抖的手指抱着他，泪如雨下，仿佛她心中的所有痛苦都在此刻涌现而出。

“小海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遗憾没能娶你…”

“予棠，醉清风的酒我怕是没机会在陪你喝了…”

最后一刻，他微笑的脸在她怀中永远成了永恒.

温予棠颤抖着手，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抽泣.她的身体仿佛被痛苦撕裂一般.

“淮之，不要…不要…！！”

温予棠猩红的眼睛看着怀中的陆淮之.

这时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像是在诉说温予棠的悲痛.

“母亲…母亲！”

她轻放下怀中的陆淮之，跪着看向温夫人，红着眼睛，雨水打在她身上，恳求道：“母亲，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女儿求你.”

温母看着自己的女儿，毕竟是从小宠到大的孩子，于心不忍.看向了温父.

“父亲！救救他好吗？我…我都听你的，我嫁…！”

温父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女儿这样，即生气又无可奈何.

“来人，去宫中请为太医，不必兴师动众.”他摆了摆手，负气离开.

而温予棠听到了父亲的话也晕倒在地，温夫人下了一跳连忙扶起她带她回了房间.

后来她在醒来时，他已经不见，温母为了安慰她便说他已经离开了温府.

看着女儿日益消瘦，她心疼坏了.

在一段日子里温予棠都像行尸走肉般，谁都不理.

一年后.

便遇见了江言川.

不得不说初次见他，她把他误以为是她的淮之.

若有人三分似你我便慌了神.

她伸了手想要抚摸她抹似他的脸.

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祸国殃民，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她望着他呢喃道：“淮之…”

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眼角泛红的痕迹，诉说着无声的委屈.

她好想告诉他，她在没有他的这年里是怎样度过的.

她却不知道江言川看到她时，眼底划过一丝欣喜.

但看着她眼角泛红，又手无举措.

“温小姐？！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若…若可以我帮你便是，你…”

温予棠看着眼前的人，才惊觉，他不是陆淮之…

心口莫名的一阵刺痛.

她快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头望向他.

“抱歉是我失礼了.”

江言川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似有一股莫名的难受.

自那日之后她嫁给了他，成为他的正妻.

后来温家人便帮他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而她自然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待她及好，即便是在后宫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的家族更不用说，温父已是朝中的温相.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温父想要的权力，她嫁与谁，她在后宫除掉了与他不利的家族.

……

清风阁，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木质纹理细腻，前厅正中挂着一幅用金玉镶嵌的字，字迹清秀娟丽，偏厅里还摆着一张被绒毯妥帖盖着的焦尾琴.环顾正厅一圈，迈步转过东侧的一面八扇绘朱雀缠云屏风，内里便是寝间.

温予棠从漫长的梦境中逐渐回过神来，手指微微颤动，仿佛那些经历仍在昨天.

她醒后有婢女进来为她洗漱，她坐在铜镜前.

她面容姣好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唇红齿白，肤若凝脂，五官精致如同雕琢发如乌云堆雪.

“娘娘，奴婢为你梳妆吧.”

她微微点头，拿出了一只白玉簪.

“沫香，梳从前在温家的发髻吧，我想去趟醉清风.”

“好，那奴婢为你梳，把娘娘梳得和从前一样漂亮.”

温予棠含笑，沫香是从小陪她一同长大的婢女.

一时辰后.

沫香含笑看着温予棠.

“娘娘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

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温予棠安慰她几句.

“皇上呢？他没有来过吗？”她转身问道.

身边的一个婢女答道：“娘娘，陛下不曾来过.”

温予棠笑了笑.

沫香：“主子，可要差人去问问陛下.”

温予棠摇摇头：“罢了，我自己去吧.”

她抬头望向窗外，晨曦的日光透过窗户，庭院中的海棠盛开.

“取予有节，海棠依旧.温予棠，小海棠！”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在温予棠脑海中浮现，无论何时一样令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