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挑了一个离台子比较近的座位,低头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脏东西,坐下来,他双手交叠搁在腿上,莫名其妙,坐在戏台子前面,他竟然安心了不少,身体放松下来,后背倚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扫视,隆冬,梅花树枝野蛮地向四处生长,几乎没有给其他的植物留下一丝生长的间隙,梅枝如同扭曲的虬龙,血红色的梅花犹如血盆大口。“嘁哩咚隆锵铛铛!”不知道哪里来的音乐闯进他的耳朵,响亮的音乐声中戏子碾着小步子从台下袅袅登场,亮相,皖轻轻偏头,听的久了有些无聊,唱戏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尖锐的往他耳朵里钻,戏台子上的人变得有些光怪陆离,身体倚在椅背上,鬓角偏长的发丝垂落,双眼微眯,刚刚因为思考被压下去的头痛又一次翻起来,指尖轻轻放在太阳穴上打圈揉着,轻轻“嗯”了一声。“咚咚咚咚咚!”皖有些不清醒的意识里骤然炸响了黄梅戏的鼓点,头好疼,头好疼,是触犯了什么规则吗?不然怎么会…他感觉自己的五感都像是堵上了一股腥臭的迷雾,面前戏子的舞姿糊成了一团阴影,扰乱他的神经,像有尖刀在搅动他棉花糖一般的大脑,皖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努力地调动自己的脑子,是什么,什么在影响他…“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他的脑子里骤然炸响这几句唱词,声音仿佛在幽深的山洞里一般回响,来来回回,就像那怨气深重的祥林嫂,在他的耳边悉悉索索地说着话。呼吸困难,皖尝试着睁开并不清晰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忽的闯进一张腐烂的脸,七窍已经几乎看不见模样,奶白色的蛆虫缩成几个团状物体,也有一些落单的小虫子在腐烂到看不出形状的鼻子里面钻进来,钻出去,他顿时想起来,自己刚刚进入这个副本时,自己坐在椅子上时,那一大摊腐烂的血肉,腥臭,浓郁到几乎有实体的,腐烂的腥臭,皖拼命压抑着呕吐的欲望,面前这张脸,血肉粘连在骨头上,带着蛆虫和黏糊糊的尸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因为--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发出了与他的外貌完全不同的清冽女声,“我的脸,好看吗?”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
皖的脑子真的要炸了,他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极其扭曲,对于尸体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还潘安貌,潘你大爷个狗屁,“好…”他咬紧着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个字挤出来,显然面前这个东西还不准备放过他,这张几乎融化掉的脸就这么凑到皖的脸上,有几只蛆虫甚至掉到他攥紧的手指之间,焦躁不安地扭动着。“齐德隆咚呛咚呛咚呛!”鼓点急促密集,一下一下地砸在皖的心尖,他的五感因为强烈恐惧的刺激而全部麻痹,每一次喘息都能吸进一股浓烈的腥气,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快要停滞了,“咚-咚咚!”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