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书的府邸处在西城,那儿人烟较为稀少,即使有人,坐落的也不过是一两个较小的村庄
此时也正是夏日,炙热的太阳烤干了水田里的禾稻,病恹恹的稻,早已伏在地上,可是又有一些禾稻,底部的根早就漏了出来
"就算天再热,那些水田也不容易被烤干吧”
沈明琛说着,这才刚刚进入夏季,储存丰富的水田虽说蒸发,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蒸发的那样快人为吗?
整座村庄的水田已经枯竭,躺倒在路边的,是哭晕的农民
“明琛,那是沈善书的府邸吗”
一座府邸,倒是装饰跟皇宫差不多,与旁边的破落村庄截然相反
"啧,败家”
沈明琛见了沈善书的府邸,不意间轻吐出一句话
"这被皇上看着了,估计他脑袋已经不在他脖子上了”
杀头的大罪,怎么敢的
府邸的门开着,很容易就溜进去
"不在家吗”
庄天枢摸着桌上的枯竭血迹,这应该就是沈善书放刀的地方墙上挂着一幅画,用丝绢盖了,只不过画卷长,还能看得出卷尾被撕裂的纤维以及无意间沾染的点点灰褐色的血
“拉下来看看吧”
庄天枢扯下丝绢,很清晰的脸,出现在沈明琛眼前
他与我记忆中的父亲……面貌正好重合.....
“是他吗”
是吧
“明琛,怎么了,是有哪里不适吗”
“是画…..是父亲”
偷溜进沈善书的府邸已经过了几日,本该缓过来的沈明琛仍惊魂未定,他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与沈善书无冤无仇,为何沈善书会如此痛恨父亲
慕容羽早已告诉他近日不会再来,一是为慕容长老的病情,二是为仲夏的炎热
“嗯,好吧"
这是沈明琛对墓容羽的答复
沈明琛一直在疑惑,为何沈善书的院门总是大开着,自己人也不在府邸内,就算说他有时会持刀上街伤人,但最近也没见着
派出去的家丁一概空手而归
解不开的心结
“明琛,是怎么了呢”
沈太太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可天下的父母都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即使是强撑着,沈太太也要问个明白
"娘,没什么,也只不过是一些繁琐的事情罢了"
"瞎说"
沈明琛的额头被轻轻弹了一指
"娘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了,哪会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
"报,有新发现”
只是突然
"娘,等我忙完再与你聊天"
"去吧,明琛”
“……”
沈明琛看着桌上的物品,竟无言以对
"这是我们在沈善书的书桌上发现的小草人”
就算沈善书他精神有问题,可是人家不傻,会知道自己东西被偷的
沈明琛感觉自己跟前的是大脑还未完全发育的傻子你就算再傻,也应该能看出自己东西被偷了是吧
"等等,你们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沈明琛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跟前的家丁面面相觑了几秒,回过头又是疑惑这
……没救了
"你们脑子是有毛病吗”
家丁们虽傻,但话还是能听懂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你回到家,发现你有东西不见了,你的第一反应是?"
"家被偷了”
家丁们苦思冥想了一阵,终于懂了
“现在需要送回去吗”
"不用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资料啊
先待我好好研究研究
草人拿到手上时还有些扎手,因为其胸口上,手臂上,小腿上,甚至脑门都被小木棍插着,拔出来,木棍的一头被削尖,极像迷你的宝剑
“这粗略数数,都得有十几二十把,再精细点,应该还不止”
沈明琛把插在草人身上的木棍拔出,因为插入太久,拔出时有些本就未编紧的稻草翻出等等,这伤口,为何如此熟悉
"与我再去一趟沈善书的府邸”
「城西」
“沈明琛你为何一定要在这种天气下把我们叫出来......"
庄天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说了一句话就喘个不停
“或许他是有原因的呢”
“那也不必在这么热的天气下叫我们出来吧,非得热融化了不可”
庄天枢嘟嚷着,但她说得....还怪有道理的.....
"那这么说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明琛,这天气,他...会不会没出去?"
有可能的
但不确定
"应该吧……小心点便好,因为你前面还有我”
庄天枢:那我是什么..…
草人是在沈明琛手上的,他总觉得,关键时刻,这个草人可以救他们一命
先天的预言者
"门.是关着的?”
昨日还是敞开着的呢,总不可能他真的……在屋内吧……
"以身试险吗……”
沈明琛抿了抿唇,舔了舔因天热而发干的嘴唇
"谁能去敲门”
沈明琛看向手下的家丁,他们倒是…先是平移,后是飞奔地远离了战场
"....没用….."
沈明琛发誓,回去就把他们换了,不换他就不姓沈!
“我去”
庄天枢理了理衣服
"就算他想伤我,我有能力白保、等信号”
庄天枢起身,来到朱红色的大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哪知,门竟直接开了
"门没锁,屋内没人”
庄天枢放心大胆地把门打开,摆摆手让慕容羽沈明琛跟上
“果然跟我想的没错,这草人所插的地方,正好是这画像被抹红的地方”
沈明琛将蒙盖着画像的布揭下,一一比对
"如果这么说,我好像有一个结论了”
庄天枢忽然想到了什么
“毕竟前些年战争,我虽不在场,却也能感应地到"
"你说吧,我会尽力...”
"沈明琛,你父亲的几十把剑一通插入胸口而死,对吗?我知道戳到你的痛处很不好,我会说抱歉,但这对于我们破案是重要线索”
"是,如此”
沈明琛的眼泪又不止地流了
"母亲是不愿跟我说,但我也知道了"
也不算早,在他刚拿到小草人的那一刻他好像就知道答案了他不傻,只是不愿面对
痛处是扎在心底的,也是他不愿提起的
“明琛,还好吗明琛”
“还好"
沈明琛抬手抹掉泪,将草人放回临窗的书桌上
“凶手应该就在我们沈家了”
或者这么说吧,沈将军是沈家的旁支,虽然姓沈,却不受沈明琛他祖父的宠爱
他祖父所认为的教导,也只不过是限制他父亲自由的枷锁也对,身处封建社会,自由,又为何物?
不顾阻拦的是他父亲,不顾阻拦地和他母亲成亲,还生下了他,为国而捐躯,明明胜了仗,却在返程路上被人刺杀他父亲做错了什么?!
“或许我才是那个该///死之人”
也许是我的降生,给父母带来困扰了吧可是我死了,谁来保护母亲
“他们要回来了,先出去”
躲到草丛后不久,一大批人马出现在沈善书的府邸门前,带头的正是沈善书
"多日未见这屋子,怎么觉察有人来过,不过也不用管,他们迟早都是要死在我刀下的废物,就如同那幅画一样呢,他的儿子,应该恨死我了吧”
沈善书玩弄着手上的刀,刀尖旋转,在少年纤细的之间划出一道道血红,鲜血顺着手掌,手臂,浸透了衣服,染红了地一旁的各位仆人看见这事儿慌了,想上前阻止,却又不敢,终有一位上前,只听一声“咔嚓”,掉落在地的是几滴鲜血,一只断臂
"少爷,您这么做,您祖父恐怕又是心疼得不得了"
"怕什么"
沈善书嗤笑一声
"那只是个老顽固,对付他,不还绰绰有余?就算我得了偏爱,我也要告诉他,我不需要,这种偏爱,只配那个旁支的儿子,还有那个跟狗且活的娘”
沈善书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仆人的衣领,瞳孔放大,脸上呈现几近疯狂的笑
"娘...."
沈明琛想出去,想出去砍死那个侮辱他母亲的人,脚下却被庄天枢施了咒,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要出去砍死那个不要脸的神金”
“时机未到”
"为何”
“就算出去,你也是死命一条,你身上只有一把佩剑,跟随你的仆人们也是不敢上前的,我看过的,本来就是双拳难敌四手,你孤身一人,怎能斗过那群训练有素的家丁,以及那个是不是会发疯的怪人?"
庄天枢压下声音,这般阻止,不仅仅是保护可沈明琛却认为她在示弱
"你真的能放纵他们侮辱我母亲的名声?"
沈明琛的音色很是平静,冥冥之中,还有刻意压下的怒火或者,是怒得平静
此时的他,已经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很像那些绝望到头的人
"他们还在,小点声"
"我问你呢,回答一句也不可否?"
周边的窠窠窥窥可能已经被那帮人察觉到了吧
周边的窸窸窣窣可能已经被那帮人察觉到了吧
"你太心急,沈明琛,或许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怎么平静
在我的眼前,侮辱抚养我至大的母亲
他们还有道德吗
都出生于女性裙摆之下的,为何还能说出这污秽的语言
(存稿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