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囚龙

玄雍的冬雪落了整夜，将宫墙覆成一片惨白。嬴政被铁链缚在暖榻上，指尖冰凉——那锁链是玄铁所铸，本该锁死敌军的脖颈，此刻却成了困住君王的镣铐。

“陛下，该喝药了。”白起推门而入，铠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手中瓷碗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这是他囚禁嬴政的第三十日，也是嬴政绝食的第五天。

嬴政偏过头，长发散乱在锦枕上，昔日明锐的眼眸只剩一片死寂：“白起，你这逆臣，朕就是渴死，也不会喝你一口东西。”

白起不为所动，坐在榻边，用银匙舀起药汁轻轻吹凉。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与身上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陛下病着，怎能不喝？那日您反抗时撞在柱上，若是落下病根，臣会心疼。”

“心疼？”嬴政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你囚禁朕，逼宫夺位，如今说心疼？白起，你敢不敢看着朕的眼睛，说你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玄雍的江山？”

白起抬眸，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偏执，唯独没有对权力的渴望。他放下药碗，伸手抚上嬴政苍白的脸颊，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臣要的从来不是江山。是您，阿政。从您十五岁亲政，在殿上喊我一声‘白起将军’开始，臣要的就只有您。”

嬴政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眼中泛起红丝：“放肆！朕是君，你是臣！你可知‘君臣有别’四个字怎么写？”

“臣知道。”白起的声音沉了下去，“可臣更知道，若是放您继续做那孤家寡人，早晚有一天，您会为了玄雍，把自己献祭出去——联姻、亲征、甚至用性命换边境安宁。臣不能看着您这么做。”

他重新拿起药碗，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要么自己喝，要么臣喂您。陛下选一个。”

嬴政闭上眼，不再说话，用沉默对抗着白起的掌控。下一秒，温热的药汁贴着唇瓣涌入，他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却被白起用指腹轻轻按住了下颌。药味苦涩，顺着喉咙滑入胃里，激得他眼眶发酸。

“乖。”白起松开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药渍，“等您想通了，臣就撤了这锁链。这宫里的一切都还是您的，只是您的身边，只能有臣。”

日子就这么僵持着。白起每日处理完朝政，便会回到这偏殿，陪嬴政看书、下棋，或是沉默地坐着。他从不强迫嬴政说话，却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里——包括曾经最受宠的内侍。

嬴政依旧冷着脸，却不再绝食。有时白起下棋落子慢了，他还会冷不丁地嘲讽一句：“将军的棋艺，倒是和你的耐心一样差。”

白起听了，反而会勾起唇角：“那陛下教教臣？”

变故发生在一个深夜。宫中旧臣发动宫变，带着禁军直闯偏殿，声称要“救陛下于逆臣之手”。箭矢穿透窗纸，擦着白起的手臂飞过，钉在墙上。

白起立刻将嬴政护在身后，拔出佩剑，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谁敢上前？”

禁军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不敢动弹。嬴政靠在白起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手臂上渗出的温热血液。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君王独有的威严：“都退下。”

禁军愣住了，领头的老臣急道：“陛下！您是被这逆臣胁迫了！臣等这就救您出去！”

“朕说，退下。”嬴政的声音冷了几分，“白起是朕的将军，何来逆臣一说？今夜之事，朕就当从未发生过，再敢喧哗者，斩。”

老臣难以置信地看着嬴政，却在他冰冷的目光中，不得不带着禁军退去。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白起转过身，看着嬴政，眼中满是惊愕：“陛下……”

“别误会。”嬴政别过脸，声音有些不自然，“朕只是不想让玄雍再乱。你死了，朝政动荡，受苦的还是百姓。”

白起却不管他的解释，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嬴政的衣摆。

“阿政。”白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哪怕你是为了玄雍，臣也认了。只要你在臣身边就好。”

嬴政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鼻尖萦绕着白起身上的血腥味和淡淡的雪气，他忽然觉得，这囚禁自己的怀抱，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

后来，白起撤了锁链，却没让嬴政回到正殿。偏殿的窗棂被封得严实，依旧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可嬴政却不再执着于逃离。

有时白起处理完政务回来，会看到嬴政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兵法书。听到脚步声，他会抬眸看一眼，淡淡道：“今日的奏折，可有棘手的？”

白起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有陛下在，再棘手的事，臣也能解决。”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靠向白起的胸膛，任由他的体温包裹着自己。窗外的雪还在下，可这偏殿里的暖意，却渐渐漫过了心尖。

他或许永远不会原谅白起的囚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偏执的将军，用最极端的方式，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稳——一种不必再独自背负江山的，属于“嬴政”的安稳，而非“玄雍君主”的责任。

锁链没了，心却被系在了一起。这宫墙是囚笼，可困住彼此的，从来都不是镣铐，而是藏在偏执背后，再也藏不住的深情。

作者应之前一位宝子的要求写了白起嬴政的番外，写完看了一遍感觉太平淡了些……🧐我也不太会写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