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门前,你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果篮提手。
毕竟秦毅有过高考失利的经历,又没去复读,原以为经历过高考重创的人会带着阴郁气质,却见晨光中的青年正把输液管绕成蝴蝶结。
倒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了。
悬着的心落地时,窗外银杏叶恰好飘过柳姨发间,柳阿姨这么好,就该平安幸福一辈子。
书店内有一些事情是柳阿姨她才清楚的,她回去处理了,所以你现在替她照顾一下秦毅。
说是看护,实则更像强制休假。
柳姨临走前将保温杯塞进我怀里时,杯壁余温还带着她特有的体贴——毕竟秦毅早就能单手做平板支撑了。
这个老板真的太好了(≧▽≦)。
既然名义上是照顾病人,正大光明玩手机就不太好了,于是你戴着一只蓝牙耳机听歌,拿着笔掏出笔记本写东西。
蓝牙耳机流淌出音乐的旋律。比起无线耳机的便利,其实更偏爱有线耳机的踏实感,但是有线耳机两只耳朵都戴吧,别人跟你说话有时候听不见会显得没有礼貌,戴一只吧,另一只吊着怪怪的,所以最后还是选了个折中方案。
听着歌曲,你的心里也跟着旋律哼起来,但不会对外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哼出声来。
“在写什么?”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你抬头,就撞入了对方疑惑的眼中。
内双,眼睛圆溜溜的像葡萄,一双富有生机的眼睛,你不自觉地开始研究起他的眼睛来。
直到他睫毛轻颤,才惊觉自己正像生物课解剖青蛙般凝视着对方的虹膜。
“…哦,我在写歌词。”
对方没有继续问,你觉得自己刚才回答得太简洁,容易把天聊死,于是又补充:"听歌记词当练字。"
你转了转泛酸的腕骨:"是不是很天才的主意?"
“嗯,很特别的爱好呢,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有这样的爱好。”
“哦?我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见过跟我一样有这个爱好的人,有空能不能见见?知己难得啊。”
空气骤然凝滞。他望向窗外浮云的模样,像博物馆里褪色的老照片。
你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自己是提及什么伤心事吗?唉,我这嘴啊…
经刚才一遭,你也不敢贸然打断,只耐心等着。
良久,他才晃过神来:“抱歉,刚才走神了。”
“没关系,是我无意中提及了,该我道歉才是,对不起。”
他噗嗤一声笑了:“诶,我们俩互相道歉的样子好好笑哦。”
“确实,我都把我的爱好告诉你了,那你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可以啊,我跟你说…”
如何跟人舒服地相处?对你来说就两个字:感觉。这是很奇妙的两个字,你曾经跟一个据说很多人都能聊得起来的e人尬聊过,也曾跟一个平时安安静静内向的人无话不谈,可见并非是e人就能聊好天,i人就无话可说。如何区分自己是否能和对方聊得起劲?你不知道,但你知道跟秦毅聊天挺放松的,话匣子一打开后,你俩聊了一两个小时,要不是渴了,还可以再继续下去。
“吃点水果?”
“好啊。不过你之前就想吃了吧,眼神不时往桌上瞟。”
“我没有,只是想着天气热怕长果蝇。”这确实是理由之一,之二嘛,就像他说的,你想吃水果了。
你挑了个金黄色蜜橘开始剥了起来。
秦毅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你给水果,闭目养神的他询问:“你属乌龟的?剥这么慢,还是说想吃独食呢?”
还在慢慢给水果摆盘的你听到对方的数落,没好气回他:“对,我爱吃独食,我自己买的给你吃就不错了,想吃自己剥。”
他睁开眼,看到了你手上的动作。
“你直接跟我说你在摆盘嘛,不然错怪你了。”
“哦。”你干巴巴回他。
“不用摆了,我看做那些花样不如实在点,直接吃就行,来,啊——”
他心无芥蒂向你张开嘴,你笑眯眯地拿了瓣橘子,等他张口咬时却缩手,等他投过来哀怨的眼神时又再次举到嘴边,张口咬时又缩回,第三次你不再缩回,待他张嘴时直接怼进他嘴里。
“咳…咳咳,你想谋杀我就直说好了,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他被汁水呛得眼角泛红。
“我哪有,阿姨拜托我照顾你这个病人,我当然得‘无微不至’照顾啦。”
秦毅感到一阵恶寒,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得了,您还是继续您的事情吧,我不打扰哈。”
于是你继续播放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