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远羞愧至极,一揖到底:“昨儿个夜里,我酒醉糊涂认错了人……同百十娘做了夫妻了!现如今,只好将错就错认下这门婚,郦六娘子,委实对你不住!”
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乐善身上,或嘲讽,或同情,或愤怒,或怜悯,叫她气冲牛斗,怒火一路狂飙。
杨羡轻嗤一声,嘲讽道:“果真是位德才兼备的好郎君呀,见风使舵得快!”
杨珠娘扑哧一声笑了,低声向身边姐姐道:“换做是我,当真没脸活了!”
昭懿低笑眼底带着嘲讽:“哦?按照你这‘高见’,被人捅了一刀的人,反而该为弄脏了凶手的刀羞愧到自杀?被伤害的人要‘没脸活’,那作恶的人是不是该普天同庆了?你这想法不仅恶毒,而且愚蠢至极!”
杨珠娘被昭懿气的火冒金星。
杨德茂呵斥女儿:“失礼!”
郦娘子忍无可忍地一拍几案,暴怒:“你敢悔婚!”
乐善突然轻声打断:“娘,何家不是孩儿的姻缘,万般强求不来。他那里生米做成熟饭了,也只得做桩好事,成全了人家吧!”
乐善拔下发间金钗,神色如常道:“何郎君,相看时你曾以金钗相赠,今日也好当堂奉还,从此两家退婚断姻,男家另结丝萝,女方别寻伉俪,也都是情理中事,互不相干的了!”
女使要来接乐善手里金钗,乐善却往何光远眼前送了送,何光远会意,拖长袖子掩住手心上前来接:“惭愧惭愧。”
乐善把金钗一收,一扬手左右开弓,重重两记耳光。何光远猝不及防,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捂住脸满是骇然。
颜百十娘忙扶住丈夫:“你做什么——”
乐善鄙夷道:“堂堂男子汉,臊眉耷眼的做给谁看?打量人不知你心里那点龌龊,不就是怕杨家势大累及自身,情愿忍羞受耻、逆来顺受地去捧人家臭靴! 三书六聘的妻子都能拱手让人,全无半点血性,亏得我不曾嫁!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好过陪你当缩头乌龟,呸!”
说完,她将金钗随手一抛,丢在了何光远夫妻脚下。
康宁开口:“做得好!毁婚背诺之人,挨两下也不冤,郦家从不吃亏的,这便算两清了。 ”
杨羡原本漫不经心地看着,此刻却慢慢坐正了,眼神发亮地打量着乐善,起身道:“女中丈夫和软脚蟹可配不来,那缩头乌龟不敢讨这个老婆,我敢!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来人,送客。”
何光远不敢同杨羡争辩,用袖子掩住脸,拖了颜家女就走。
好德冷笑一声:“天生没种的无耻昧心软骨头,滚吧你!”
杨德茂大笑:“那何家悔婚别娶,负心无耻,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金玉。六娘既同小儿拜堂成婚,算作天定姻缘,两家结下姻亲,才叫顺应天意。若蒙亲家母不弃,从今往后,六娘便是杨家明媒正娶的儿媳!”
郦娘子脸色不善,眼看又要骂人,大娘忙替母亲道:“多谢杨侍禁一番美意,不过儿女姻事,不止要才貌匹配,更需性情相投,若是夫妇异心,龃龉不合,不成姻缘反结冤仇——”
昭懿撇了一眼上座的杨德茂要不是时机不对劲真想让娘好好骂他一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