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暧昧的时候他家里的灯光很暗,空气黏稠甜腻的可以搅出水来,整个房间里像被灌满了一杯水蜜桃味的果酒。
我们家的人酒量向来不好,我也不是例外。因着酒量不好我其实鲜少在外边喝酒,但方才也都是被杨旭文那个妖精迷昏眼了,我一害羞就不知道做什么遮掩,硬生生一口一口果酒给自己灌醉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怪谁。
怪杨旭文。对。都怪他。让我这么喜欢。
口腔里还萦绕着几丝香甜又辛辣的味道,我恍惚,不止唇齿烧得厉害,心口那处也烧得叫人心烦意乱,迷迷登登地我抬眼,望向那个叫我方寸大乱的罪魁祸首——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仿佛从始至终都在等我抬眼一般。我陡然吓了一激灵,跟着眼神都清明不少。
杨旭文长得很俊朗,一双剑眉星目,目光灼灼地望向我,高挺的驼峰鼻洒下很小片很暗的阴影,见我望过来他好似暗爽一般,竟丝毫不慌不退让,反而朝我勾唇。
我的头皮在那瞬间炸开。
往日他是嘴碎的性格,最喜欢贱兮兮地调侃我逗我玩,此刻却一句好赖话都不说,褪去嬉皮笑脸后的侵略感尽数涌上来,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
他身高腿长,就挨着我坐在隔壁的沙发,一条长腿很没原则地伸过来,跟屁虫似的黏着我,开始受到酒精的麻痹我竟丝毫没觉得不妥,现在只觉手不知道往哪放,全身都像烧起来一般快要熟透。我拼命在脑海里给自己扇风。——快清醒一点啊…我欲哭无泪,想抽离却欲罢不能,大脑毫不犹豫地跟随酒精沉沦。
我们其实一直都只是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谁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这个界限,仿佛我们都默认对方只能是挚友亲朋,而从来不能是爱人。好像正因此,我们反倒没了什么男女之间的顾忌,我本身也是迟钝大条的人,倒是真的跟杨旭文大大方方处成了兄弟。他最爱的就是无时无刻地逗我,动手动脚地寻我开心,而我也总只是嘴上笑骂着纵容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来这种心照不宣的脆弱平衡还是要以失败告终。
以后还能做朋友吗?我心下不住失落,垂眸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但没关系,我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学会释怀是人生的必修课嘛。你也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感情本就强求不来。
然而想着心里却愈发难受。
哪有这么快释怀。
“在想什么?”他骤然开口。然后不等我抬头反应,他便突然站起身,坐到我身侧。
感受到身边沙发的凹陷和热源,我全身再度一紧。
“没…没什么。”我讪讪笑道。
他轻笑一声,“你的情绪从来都是写在脸上的,小姐,是不是傻。”
“不是,你什么意思呀。”我当即不满地嘟囔起来,转过身就要做势去揍他——对上他一双温柔含笑的眉眼。
他看到我捏紧的拳头挑眉。
……
对不起我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我怂了。那咋了。明明之前我都是要锤他一下的。
捏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太诡异了,他突然转性了,这种相处模式太诡异了,脸颊烧得通红,我还适应不过来。
也许是我怂得太流畅自然,他又忍俊不禁起来,笑得整个沙发都跟着他颤抖。
……喂。我还想要点面子…
好一会他终于停下来,长舒一口气。
我郁闷地问他:“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他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眉头又微微拧起来,叹了口气。
“看来你是真傻。”
我:?
“是这样,”他从沙发柔软的靠枕上坐直,倏然凑近我的脸。
我发现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耳朵红成一片。
我吓得一下屏住呼吸,却丝毫舍不得退后半分。温热的吐息亲昵地打在我脸颊上,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山崩地裂般地跳动。
但很奇怪,神情自若的他呼吸却跟我一样紊乱。
“是这样,”我听见他染上沙哑的声音,“我可以亲你吗?”
怕是被我觉着轻佻,他难得慌乱:“你放心,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但是如果你愿意…”
他话都未曾说完,就只剩一声尾音。
因为我已经胡乱抓住他的衬衣吻了上去。
他未尽的话语是“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而我未说出口的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