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天浪漫且漫长。
Big Ben 的大钟表在暮色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雪花纷飞,像是细细绒绒冬的眼泪,倾斜着亲昵地落在我的发丝和脸颊。街道上灰色的砖瓦此时都铺上了一层薄绒的纱,只有几个路人零星的足迹将那洁白的纱踩碎了。
我牵着杨旭文,漫无目的地乱走。
脸颊无处可挡,于是露在外面挨风吹,我常年手脚冰冷,但偏不想戴手套,杨旭文只好随我去,只不过他也把他的手套扔在了一遍。最终在他的坚持下我还是戴了一顶羊毛色的针织帽,暖融融的针线盖住我的耳朵,他的手也一如既往的暖,总算不是太冷。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厚实宽大的手掌和我十指相扣,我能感受到他的大拇指在轻轻摩挲我冰凉的手背,大抵是想让我的手也一起暖起来。
但是我的手真的很冰。
我觉得心情是从未如此恬静惬意,只想把眼睛睁到最大,最大,看清楚下雪的伦敦的每一处,街景、雪景、人情。伦敦的人口少,不比国内,此时大概是午夜或是凌晨,零星的路人不过三四个,我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爱人的呼吸和我心跳的轰鸣,———可能还有雪落的声音。
我觉得在这样的街景里,一呼一吸都要小心,好怕打扰自己的沉溺。
每隔三四米的路灯不厌其烦地亮着,我干脆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那光源。
“你在干什么?”杨旭文牵着我的手,轻声问。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做势说悄悄话道。
他哑然失笑,眼睛弯弯地把我搂进怀里,“没关系,我陪你。”
我笑着仰头,把整个人放松在他怀里。
他看着我笑,问我怎么这么开心。
我指指路灯,又指指他,最后再指指自己,说,感觉好幸福。
说着说着一枚漂亮晶莹的雪花徐徐飘下来,正好落在我的鼻尖上。
他垂眸,勾起右手食指,轻轻刮刮我的鼻尖,唇角微微翘起一点,眉目温柔缱绻。
冷不冷,他低下头问我。
我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不冷。我说。
他又弯下一点腰,与我平视,捏捏我的腮帮子,还硬邦邦地教训我,脸都冻红了,想生病吗。
我就这样任他捏着,只想把自己的眼睛睁到最大,最大,一眨也不想眨地看着他。
他怕我是被冻傻了,赶忙牵住我的手,解开自己的风衣把我抱进去。冷不冷?他问。
我爱你。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