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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初烬

莫明奇妙

我擅长文科,然而数学是我的短板……倒也不是特别差,只是在一众惊艳的成绩中显得平平无奇 勉强算个中上游的水平。

机缘巧合之下,老师安排我和萧夙成为了同桌 让他辅导我的数学。

我其实想直接拒绝的,毕竟家里那个很厉害的教师,对我无论如何都解不出压轴题 也是无计可施。

再给他人添麻烦……便显得不大礼貌了,更何况是在这紧要关头的高三。

当时也只想那么多,并没发现他是父母公司竞争对手的儿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拒绝的话到嘴边,门口的少年却先一步的应下了。

我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眼,视线交汇一触即分。

于是鬼使神差的……我就站在那儿 静静地杵着,默许了他帮我把桌子搬到他的座位旁边。

我想 我们的命运大概是从那一刻,已然拉开了帷幕。

之后的日子,我解不出的题就去问他,时间久了也渐渐能聊上几句。

他在所有人面前,端的是大大咧咧的个性 什么话他都能接上。

但我发现:萧夙似乎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健谈,好像总与人群隔着一层薄薄的疏离。

只有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才会显露出面上的冷淡。

在那些好似望不到头时间里,有迷茫 也有勇气。他总是耐心鼓励着我,让我有一种被在意着的感觉。

或许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父母 更别提得到他们的关心,爸妈似乎总是忙于工作,但要说六个月连打一次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不信。

我此时的心里竟有一丝感动。

“……真没出息。”压下心中的最后一丝情绪后,我这么跟自己讲。

与别人讲的不同,萧夙不是从一类题开始讲,他好像更偏向于锻炼我的思维能力,每道题都教了我许多不同的解法,这也使我对数学难题的兴趣 大大提高。

毫无疑问的,我的数学成绩稳步上升 甚至逐渐威胁到了萧夙 年级第一的位置。

也难怪他后来给我讲题时,看着我好像总带着一股敌意。

……好嘛,这不“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他肯定是在跟我暗自较劲!

胜负欲上来了,什么也挡不住……我果真开始和他争夺年级第一的王座了。

拿不拿的走,总得试试才知道 高考——一决胜负!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临近高考的前几天,他给了我个笔记本,我随便翻了几页,上面写满了各个公式的推演过程。

好家伙,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他要使用“调虎离山”,让我学了数学 丢了文科?

———那可不行!但总归是人家的好意,万一是我“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呢?”

于是我轻声谢过,便自顾自的开始复习。

数学大概是稳了,我的侧重点打算放在 文科的记背上,考前就没再翻过那个本子。

高考 是一场笔与试卷的硝烟,而在这场战争中,我们都是常胜将军。

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着 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大概是对高中的不舍?对昔日时光的怀念……对光阴似箭的感慨。

离别又一次具像化了,我们都将踏上属于自己的旅途。

然而回忆只能在记忆里熠熠生辉。

许多年后,当我有了一定的生活经验 再次回想高中时期,才发现:

我对萧夙的感情———名为“暗恋”。

至于我现在的状态———释怀吗?大概吧……

高考结束的最后一刻,当我们走出考场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又好像一切将要开始。

那时回家,偶然间在书桌上 找到他当初递给我的笔记本,我这才看清:最后一面写满了我的名字,围成了大大的爱心,反面则声声写着“我爱你”。

也就是那天 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个我悄悄关注着的人,也早在无声之中 给予了回应。

当时挺高兴的 收到了迟来的回响,也算是为青春的故事写了一段序章。像是那种,嗯……甜甜的番外!

看来……不止我一人在进行着 无疾而终的暗恋呢。

也是……回想起过往的画面,高中的落幕盛大而又灿烂 他送的玫瑰绚烂、热烈得绽放着。

我闲来无事 随手拨开花瓣,里面有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我喜欢你”落款是萧夙。

是那个在我看来 总是跟我暗自较劲、跟谁都聊得天昏地暗的萧夙。

也是会在午休时 悄悄遮住太阳,中饭时帮我捎一份的萧夙。

就……挺惊喜的 如果我没有拨开花瓣,而是等待花朵 自然枯萎,或者将花扔掉,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萧夙那埋于心底的秘密?

是不是秘密……也会随花般凋零 腐烂?

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 说服自己相信只是个意外……又怕自己一厢情愿,便以为故事就这么草草完结。

在万千结局中……我选择了今后最令我 后悔的那个,我当作没看见 然后回头,故作轻松地把花扔进教室 我的抽屉里。

毕业那天,忙乱又喧嚣……表白的、吃瓜的、内卷的……比比皆是,我被拉去看了一场又一张的闹剧。

直到回家时,我才想起了被我遗落抽屉的花。但当我走到校园才发现 学校早已熄灯了,寒风习习拍打着 路灯下手足无措的我。

我这才回过神般发现,周遭的一切好像离我远去了。

转眼间 我们都已经长大,昔日的同学、老师……都悄无声息的 成为了人生中的过客。

我丢失了萧夙送给我最后的礼物……以他之名能留下的最真挚的的时光。

下一次见面,就只能是在隆重的礼会上了。

毕竟……唉,算了。

午休时似无意中瞥见,晨光下的少年散发着耀眼的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我的内心。

其实结局到来之前 就早有预告,篮球场上炙热的目光,楼梯口间装作不经意的偶遇……两条直线的交织。

心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 埋下伏笔,静候着由我们书写的篇章。

我给的结局是“未完待续”……be?不算吧;he?不像吧。

更像是我遗憾的oe,只不过在书中 我不再是 阻碍男女主的恶毒女配,我是青春 属于我这段故事中……短暂的主角。

但其实吧———说不遗憾也是假的,毕竟想着自己在意的人 总有一天会与她人相恋,心里还是会隐隐泛起波澜。

但我可没那个胆,在利益纠纷中 赶着追求 名义上的对头。

好吧,其实……我承受不起父母失望所带来的代价。

“也许……他很快就会忘了吧”,但回国后,看着他身边一张张 与我样貌八分相似的脸,我是真的很难说服自己 相信这违心的话。

为了他?不值得的……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前途呢?

我资助了一些家里有困难的学生,在她们的感谢之下 深藏功与名尘与土。

事先说好啊,我可不是背地挖墙脚的那种人!

十九岁,也还正值青春呢!她们可以去追寻 属于自己的梦想,找到天边的那束朝阳。

如果……不是因生活所迫,谁会愿意成为他人的替代品呢?

家族的纠纷、经济的发展、公司的账目……种种事件使我们命运交织,却又不能如愿以偿。

就像是被蜜糖填满的心,铐上了枷锁 烙上了伤疤……

耸使有万千疑问,也只能万般不由己 将呼之欲出的问题藏匿心底。

对于他找替身这事儿呢,我在国外就早略有耳闻。

查出癌症那日,我只剩下莫约三个月……留给我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也是因为替身这茬,才不得不短暂的与我名义上的“父母”想聚。

不过刚好嘛……我没太多时间陪他们了,他们也不会来找我的。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能站在这儿 面对面的与他们说话,尽管他们在晚餐中途就离开了。

只是希望,他们到时候能来参加我的葬礼。

我可不想离开后 还被旁人议论。那可多没面子啊?

或许是对死亡的到来 已经期盼已久,癌症的事情 我很快就欣然接受了。

我不想告诉爸爸妈妈,也不要告诉朋友……

与其在生命的终结前 向他人抱怨,我更愿意留下 自己美好的一面。

毕竟白月光嘛……总是洁白无瑕,触不可及的。

尽管我内心 也曾今渴望拥有一个朋友,借高山流水 觅知音。

如果可以的话,我巴不得明天就嘎掉……但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还有好多风景想去看看,我才不要带着遗憾的离开。

是从什么时候,我开始期盼着死亡的降临呢?

或许是偶然间听见,爸妈说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亦或者是被锁在在黑漆漆的衣柜中,一天下来没人发现……

诸多小事,对旁人来说无关紧要。但我总觉得自己是被忽视的那个……

从那时我就明白:唯有拥有价值,才不会被旁人轻视。

我只能努力的去学习各项技能 为自身创造价值,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被抛弃的那个。

为了维持家族的形象,我极力扮演好 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优雅不失风度。

这么多年来,劣质斑斑的演技无人揭晓。我只能将心事埋在心间 缝缝补补又熬过一年。

爆竹声声中 钟声的敲响并不是新的一年,而是又一次生命的警铃。

或许是上帝认同了我的观念,给我选择了个体面的死法。

可以结束我一直以来 在死亡边上的犹豫徘徊,以及在舞台上 不曾摘下的假面。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就在我犹豫不决间溜走。

我只剩下两个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重复的做一场梦。

我梦见我所处的世界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早就在冥冥中被划定。

很不巧,我是白月光……兼职恶毒女配,是萧夙与女主爱情、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可是我也不是很差劲呀……我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角色。

为什么……在梦中,却是一无是处呢?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挺煞风景的,心中隐隐作痛……尽管我只看到 这只是一场梦,不是吗?

我好像患上了幻想症,梦境在现实逐渐上演。

破碎的镜片被拼凑,倒映着旁人的闲言碎语……

“喂——要我说 贺家这几年越来越不行了 ,再过个几年啊 估计就彻底倒台了吧!”

“害,你是不知道啊?那还不是因为之前 贺家主母去孤儿院里 收了个小娃?

“对呀!我听说啊……那娃可晦气哩,之前发展的好好的,她人一到贺家 就丢了个大单子。

“渍渍渍,贺主母也是惨……行个善吧 好不巧遇到这茬,丢又不是 养下去又破财。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啊?”

“哎呀,那前几天来的个道士 不是说了吗,那娃儿命格不好,天生的克财 扫把星一个!”

“我还听说,她亲生父母就是因为这,才抛下她跑了嘞!”

“哦——这样说来,那个被收养的 也是有点过分哈,人家都这样对她好了 还毁别人财运!真晦气。”

“对呀对呀,就不知道自己走远点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得上吗?”

“……”

这闲谈 都一字不落得落入我的耳朵。

有点扎心啊,但转念一想……也是哦 我这么个晦气玩意儿,怎么就偏偏出身于世上,贪恋不该属于我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 我就快要死了,心情也不由自主的 多愁善感了起来。

梦中的话语 尖锐、刺耳……配上身边人的脸,化作一阵蒙蒙的雾,在最后的日子里 包裹着名为“恐惧”的利刃,让我对死亡的期待 与坦荡又多了几分。

这几日旅行还是我真正意义上 仔细看看窗外的景象。

萧夙的事儿 就这样暂且搁在了一旁,只是前几日 我给他写了封信,明天就托人捎过去吧!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嘛……原因挺多的,我讨厌社交 即使对象是萧夙 也是同样的结果。

至于写的是什么……那也算得上是 我与他的小秘密啦。

真好……我想最后一次发出由衷的感慨,之前一直忙于学业 没有时间看看外面的世界。

反倒是在见过之后,方才领会到了大自然的奥秘。

如果还有来世……我想从事动植物类的工作,我想要爸爸妈妈 想要一切美好的事物。

尽管不太可能做到……但单单是畅想 也足以让人心驰神往。

……所以,请让我再一次与世界说个再见!

这一次 我是贺初烬,是属于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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