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

1993年，南海。

汽艇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海浪呼啸着。

“老弟啊，”一个穿着T恤衫的中年男子，坐在船头，向四周张望。“这哪有什么好拍的呀？全他妈是海，连鱼都拍不到。”

船尾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拿着照相机，指着天边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另一个人拿着地图，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我们现在要出国境了，赶紧掉头。”

“不行，”拿着摄像机的男人仿佛有点紧张，“转头就功亏一篑了。你们还想不想分到钱？”

为了那五万块，拿地图的人默不作声了。

中年男子朗声一笑:“哈哈，老弟。我就是出来玩的，到时候撞上海警队，你别坑我呀。”

...

船停了。

“看地图应该就是这了。”拿着地图的人将地图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鼻子，看向海面。海面上只有些许波澜，陆地早已看不清了。

“快拍，拍完我们立刻就走。”中年男子点了根烟。

“知道知道，马上就好。”将摄像机对准了天边，“找到了！”

鱼群跃出水面，情景十分壮观，中年男子笑了笑:“跑那么远，就是为了拍鱼群？真不敢相信你这样还能有那么高的月薪。”

拍照的男人没说话，换了一卷胶卷，那胶卷呈现金色的光泽，像是由黄金打造而成。

“咔嚓！”拍照的男子立刻指挥道:“赶紧回去，快点！”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烟头丢掉，调转船头。

突然，海面上突然涌起巨浪，向着汽艇扑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汽艇发动了。“好险。”中年男子对船尾的两人说道，“抓稳了！”

此刻，他们在跟巨浪赛跑，或者说是在与死亡赛跑。

“太他妈刺激了！”中年男子大喊道，“下次有这样的事还要喊我，老弟！”

拍照片的人颤颤巍巍的将相机放到了箱子中，锁上了。“就你话多。”他提着箱子叹了一口气，“我的建议是先活下来再说。”

“你放心吧！我可是资深水手，在这片海上干了20多上，至今没有翻船。”中年男子调侃道，“要是这一次翻船，我就不收钱了。”

刚刚拿地图的男人此刻躲在船边，双手紧紧的抓住船底，生怕自己会被颠出去。他满头冷汗，紧张的问道:“你拍了什么东西？怎么惹起龙王发火了？刚刚还那么安静，瞬间起了那么大的浪。”

“哗！”海浪拍在船尾上，像要将船撕碎。但是未能如愿，反而将船送向了前方。

“别胡说八道。你这是封建迷信。这年头，哪有龙王。”

“管他龙王不龙王的，我捕鱼那么多年，靠的从来都不是龙王。”

气艇像一只小鱼，试图从海浪编织的渔网中穿过，侧边又卷起一层浪，像是水墙似的堆了过来。

中年男人跑到船尾，将发动机掰向后左方。“妈的，成败在此一举，能活下来算我们命大。”

拿地图的人用着哭腔说道:“我就不应该贪图那五万块的...”

“轰！”三层楼高的浪狠狠的压在汽艇上，瞬间，汽艇侧翻了。

随后在海中消失不见...

至于那个箱子也消失不见了，伴随着里面的胶卷。没有人知道他们拍下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

但是他们三人永远的消失在了海面上。

...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旁边的小孩问道。

“当然没有，”叶棠叹了一口气，“我爸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海上事故太多了，因为出海而死的人从古至今数不胜数。何况是在那个机械不发达的年代。”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叶棠将被子给小孩盖好，“不睡觉可不是乖宝宝。”

兼职可真难，至少哄睡是这样的。

...

我叫叶棠，一名大学生。因为我的父亲在南海拍摄的时候失踪了，所以我从小是妈妈一个人带大。

我学的专业与生物科技有关，像我以后的就业方向应该是药品开发，或者是成为国家专门的生物研究队队员。

我选这门专业，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父亲，当年我父亲也选了这门专业，但是毕业后很快他就不见了。

我爸和我妈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认识了。

我妈在毕业后就生下了我，而我爸在外工作。

听说他可能参加了什么国家秘密组织，以至于我妈每一次打电话，都是我爸的导师接电话，导师向我妈解释道我爸从事的是与濒危动物接触的工作，所以身份和档案都是保密的，希望我妈能谅解。

从那时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当面见过老爸，每一次都是以信件的方式，给家中寄钱和表达自己对我们的思念。

“阿丫，你要给爸爸写什么呀？”

我想了一想，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爸爸，我和妈妈都很想你。这是我那时只会写的几个字。

“阿丫，真棒，妈妈也想写这个呢。”妈妈慈祥的对我笑道。

“那妈妈先写吧！”我将笔递给妈妈。

每一次写信的时候，上面都会有几块奇怪的痕迹，像是水滴在了上面一样，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妈妈的眼泪。

1996年，早晨。

“抱歉，”门外的人不停的道歉，“您放心，作为补偿...”

我听到了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们就是一群骗子！”

我连忙跑出去，抱住妈妈的腿:“妈妈别哭了，有阿丫在...”

...

没有人想要那个补偿，我一直以为那个补偿是因为老爸在外太危险了，后来才知道老爸已经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当我在学起这个专业的时候，妈妈也曾劝阻过我，她说，失去了我爸，不能再失去我了。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我爸到底去哪了？他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真的如信件上所说，是在南海捕捉鱼群迁徙时因海难而死？

老妈，这可能是我一辈子的心病，如果不解开，那么我这么多年以来，和妈妈一起孤独度日的艰苦，被嘲笑没有爹的痛苦到底该往哪里发泄？

相信我，不久，这些事情就会结束了。

爱你，老妈。

——叶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