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诡事
村里来了个鬼丫头。
村中百姓日日忧心忡忡,据说这鬼丫头与平常姑娘大体上并无差别,只是这鬼丫头美若惊鸿,擅长迷惑人的双眼,蛊惑人心。
“听说没有,我们村里来了一鬼丫头!”
“这有什么好怕!再怎样不过是一个臭娘们儿!长得漂亮也就是给我擦脚的份儿!”
“咦!你还是小心着点吧,小心被她吃掉,骨头渣都不剩!”
阵阵阴风吹过。凄冷的月光飘浮在泥地表,显得诡谲怪诞。
“唉…你有没有觉得,这天儿突然变冷了……”
“早些回家得好……”
四处寂静无声,只有老胖子走路踩断枯枝的咔咔声,时时有犬吠。
“到家了……”
他将刚刚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想起家中糟糠之妻,竟还有些不悦。抚上门把锁的手不由得停住了。
“哥哥……”
弱弱的声音传出。
“谁!”
他环顾四周,并无人。
“哥哥,我被家里人抛下,居无定所,可否让小女子借宿一晚……”
他猛地回头,发现躲在树后一女子,面容惨白,目光些许呆滞,唇瓣一张一合嘟囔些什么……
“大半夜装神弄鬼的。”
女子垂眸,乌黑的发丝轻掩面庞,看不出是什么眼神,她嘴里嘟囔着……
“让我借宿一晚吧……”
“嘶…”他凑近,“长得倒是诱人……”
说罢,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猥琐又狰狞的笑容。
第二日鸡鸣。
“哎伊啷个儿里个儿呦!俊俏的丫头从哪来,莫走开啊莫走开……”
一卖豆腐的瘦挑男人,迈着步子一飘一飘,身后拉着小车儿。
走着走着,突然停了脚步,目光呆滞,愣在原地……
“死…死人了……”
他立马推着车子飞跑而去,“死人啦!村里死人啦!”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村中人都惶惶不安。
“听说没……隔壁那个老刘……”那人顿了顿,“死了!”
“准是那鬼丫头勾引,害得老刘家啊……”
“谁说不是呢,他家那老寡妇,一人带五个孩子,可得受罪喽……”
白头老太拄一拐杖被人扶着,从里屋一跛一跛走出。
“阿奶,你快坐下休息!”
这老太有个得力的狗腿子,叫做小九。
“唉……”这老太叹一口气,“这男人死了,那老寡妇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听说没,老刘这男人生前就不老实,有了老婆还在外面天天勾引女人……”一女人眉毛一挑,眼神里透露些鄙夷。
一声浑厚的拐杖砸地声,老太怒目圆瞪:“这老寡妇比这男人大出这么多年岁,要她留在家里干活已经是对她很仁慈了!”
“老太您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她本有些得意,听到这话,大气不敢出,只敢低头认错。
“你们都给我小心看着点儿!遇到这鬼丫头,定不能让她逃走,堂堂一个大男人,叫一个女人给杀了,成何体统!”
“是是……”众人低头。
“至于那个老寡妇,不要管她,把她生的那俩小男孩抱来,尽快。这种污秽之人,定会将那小宝贝们教坏!”
“好……”
老张在众人里不敢说话,他昨日晚与老刘才说完话,心中自是惶恐不安,额角皱纹处夹着些细密的汗珠,眼神四处飘忽。
这天晚上,月高夜黑。有人心慌慌。
果不其然,第二日又有人死了。
老张顺着床沿摸索着起身,他居然还活着。惊奇之余不由得松了口气。
“给我全力调查!哼…等我抓住了这脏东西,定将她放在火下活活烤死!”那老太怒目圆瞪。
“消消气消消气阿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怕自己成了下一个目标。
这天人人都不敢多言,怕死于话多。
村中一片死寂,虽然有时还是有许多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第二回,学堂
“奶奶,这俩小男孩儿给你带来了。”
两个男孩儿的手互相紧紧握着,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小的那个眼中含泪,幼小的身躯微微发颤。
“上前面来我瞧瞧……”
他俩呆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后面的大汉用力推了一把道:“让你俩过去听不见吗!”
一个冷瞪,那大汉不敢吱声了。
“也倒是,被那老寡妇教的”,她眼上下扫了扫男孩儿,摩挲了一下嘴巴旁那条令人反胃的像条扭曲的蜈蚣的疤痕,口中含了一口浊气,缓缓尽数吐出,“不知礼数,就让他们尽快去学堂读书吧……”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
两人被恐吓威胁着赶到了学堂。
“唉…那老刘家的寡妇,疯了!”
一黄面女人道。
“疯了?”
“那可不,刚才那场面,咦……”
“怎么了?”
“你没去看啊,刚才她家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我去凑个热闹。”
“那老寡妇又哭又闹,鬼哭狼嚎,被俩大汉用那大胳膊钳着,她左扭右扭还妄图挣脱。”
“她变得像只疯狗一样,狠狠咬了那个大汉,转眼就被那俩大汉按在地上打,可怜她的女儿们躲在柜子后面哭……”
“喂!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正是繁春时节,学堂小院中花草树木众多,满园生机,湖光映花色。一幅别样的光景。
学堂由檀木建造,门面光泽鲜明,色泽幽深淡雅。左右各一棵细柳,显得清幽又不失生机。
学堂是老太太经营并交给学堂里的教书先生管理的。
这位先生叫做秦折朽,故中间挂有一块牌匾,上面刻着折朽学堂四个字。
见学堂内一气度翩翩之男子,身姿昂然挺拔,迎微风缓缓走出。
他鼻峰高耸,眉间温柔,眼角含笑,薄唇玉骨,肌肤若脂,发丝整齐一丝不乱,鼻上架着一副轻巧的眼镜,框边银光映入眼帘。
“先生,阿奶安排了这两个小东西来你这里念书,务必好好教导。”
“我已了然,多谢二位劳烦,也请帮我给阿奶带个话,鄙人定悉心教导,将其培养成栋梁之材。”他带笑,微微俯身作揖。
“哼……有劳先生了。”一男子冷哼一声,拉了身边人一把,“赶紧走了。”
先生身子纹丝不动,眼神斜视,目送两人离开后才缓缓起身。
他停顿一番,余光看到那两个小家伙,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他笑起来,微微屈膝抚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们,在我这里你们不用害怕。我是教你们读书的,不会伤害你们。”
两个小家伙眼中含泪,身体渐渐放松了些。
他牵起小家伙的手,“走啦,带你们看一下读书的地方。”
“先生,谢谢您!”
“不必谢我,这本是你们应得的。”
树丛后窸窸窣窣,刚刚万里无云,现在天竟有些阴了。
“看那里!是学堂那里传过来的,阴云。”
“难不成是有脏东西?”
“嘘……”
“妈妈我害怕……”
老太太缓缓出门探望,对着滚滚阴云若有所思,表情阴郁。
鬼丫头从草丛中悄悄探出身来。
“不对……是人的怨念。”
她一蹙额头,“这个学堂中,有人怨念深重,我一来,便显现了。”
鬼丫头有着能够使他人怨念显现的能力。并且她能利用人的怨念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只是这怨念太过深厚,此时显现,必惹出大麻烦。
好在她有一串手绳,戴上可以暂时使怨念隐蔽。
她伸手戴上一串金饰手绳,
“收!”
天竟慢慢亮起来,阴云褪去,天气甚至比刚才还晴朗。
她心头疑惑不解,究竟是谁,比她一个鬼魂的怨念还深重。
只好等夜深人熟睡时亲自来看一看。
‘那些贱民定认为是我作孽,想必那些人已经快赶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她轻拍身上的尘土,刚想飞走。
“姑娘,请留步!你是……”
鬼丫头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
‘还是找上来了……’
“你是来这里听讲的吗?”
男人露齿浅笑,迎着晴朗的光,发丝轻盈如翼,目中星星点点。
她愣了一下,不过,如此一来可以找个借口开脱。
“是。”
“哈……太好了。”
“什么?”
“女儿家想读书,不论年岁。姑娘,我定倾囊解惑……”他低下头浅笑,“不知姑娘愿不愿留在我这里读书。”
“……”
‘不留恐怕会惹上更多麻烦,只是读书而已,大概没有什么难处。’
“好。”
“姑娘可否识字?”
“大字不识一个。”
他被这话逗得爽朗一笑。
“我们约定好,每日太阳落山之际,在这里相遇,我教你识字可好?”
‘真麻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