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大街小巷都闹哄哄的,聂清风趁着休沐干脆直接搬来了宿舍,在家中守完岁他就拎着个包袱过来了,休沐结束他就要回军营了。
聂清风一来就解决了我们三缺一的困境,果然啊,论国粹还得是麻将,过年还得打麻将。
聂清风一开始还百般推辞,教训我们沉沦赌博,但几圈下来,桌上嗓门最大的就是他。
打着打着,聂清风:“你今儿个不走路啦?”
我的手一顿:“你们先打,我有点事儿。”
聂清风在我身后喊到:“不是,三个人怎么打啊?”
太上皇:“让你嘴贱!”
我不是要去走路,而是想起了一件事,刚刚打得太投入,差点忘了。
我抱着一个包裹,悄悄地来到浴池。
聂双双从浴池出来时就看到池边放着一套深蓝色的新衫,旁边还有一张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字,她笑了笑,换上了新装。
来到院中,聂清风跟谷雨已经不在了,太上皇还躺在摇椅上,太上皇抬头看了看说道:“你来晚了,他们早回去睡了。”
聂双双“嗯”了一声便走到太上皇旁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品了起来。
太上皇坐直了身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新衣服不错。”
聂双双笑了笑:“她送的。”
说着掏出了一张纸条,太上皇接过看了看,看完他笑了:“难怪她前两天问我’新年快乐’怎么写,原来是要写给你啊。”
聂双双:“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太上皇:“她?她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啊,我们那儿的姑娘差不多都这个样子。”
聂双双:“都这个样子?”
太上皇想了想:“可能……她……书读得多点,心眼实点,吃得也多点。”
两人都笑了,他们自然明白不止这么点儿,换了旁人说不定会想方设法占据这副身体,但她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心有愧疚,不论是衣服还是暂时的交换都是她尽力想要做的弥补。
聂双双摸着身上的衣服:“真是个傻姑娘。”
太上皇:“谁说不是呢。”
聂双双:“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太上皇:“谁?”
听完聂双双的描述,太上皇皱紧了眉头:“你是说在山上,他很肯定地说你是假冒的?”
聂双双点了点头。
太上皇陷入了沉思,在这个世界,除了他,最熟悉另一个聂双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在安远县跟她相处了几个月的阿元,难道亓官隹真的就是那个阿元?
但是有一点解释不了啊,就是脸,现代的整容都不一定做得到,更何况是古代呢?
太上皇:“你刚刚说他以为你易了容,这儿真有那种易容术?”
聂双双:“外面我不清楚,不过夷山族是有易容术的,我想夷山族既然有,那外面应该也有。”
太上皇一脸惊讶:“真的能够变成另一张脸?能让相处几个月的人都发现不了破绽?”
聂双双:“别的我不清楚,不过夷山族的易容术确实是没有破绽的,但是有两个缺点,一是摘下后便无法再用,所以若要长时间易容,便要备足足够的面具。”
太上皇:“那二呢?”
聂双双:“二是所有的面具必须出自同一锅药浆,因为即便再精确,两锅药浆都不可能做到材料、温度、时间分毫不差,只要有一点差异,就不可能呈现一模一样的脸。”
太上皇听完若有所思:“还真的有啊,那就解释得通了。”
聂双双:“解释什么?”
太上皇:“没什么,与你关系不大,对了,你跟我打听他做什么?”
聂双双一脸凝重:“因为……夷山族的术法对他无效!”
太上皇:“这种情况你碰到过吗?”
聂双双摇了摇头:“从未碰到过,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我那时还小,知道的也不多。”
太上皇:“他是西泠的新皇,身份没有什么可疑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碰到一两个奇怪的应该也不奇怪吧?”
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太上皇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想到亓官隹都要走了,两人也没啥机会见面就不多嘴了,毕竟是那丫头的私事,他也不想多嘴。
机会难得,自从离开了夷山族,聂双双便没有体会过年的滋味,趁着街上人还没散,她打算出去走走。
换了别人太上皇也许会担心,但聂双双嘛,再放心不过了,只要不碰上亓官隹这种怪胎,谁都奈何不了她。
聂双双沿着街道缓缓地走着,路过一个小摊,上面的平安结编得很精致,她想买一个作为衣服的回礼,可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尴尬之际,一只修长的手将一块碎银放到了摊上,聂双双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亓官隹对小贩说道:“不用找了。”
聂双双的心砰砰直跳,她忍不住摸了摸上次被掐的脖子,镇定下来之后她告诉自己:还好,如今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别被发现就好了。
聂双双向亓官隹行了一个礼:“这么晚了,邪王还不回宫?”
亓官隹拿起那个平安结,心想:你也知道晚?这么晚了出门居然连个人都不带,心还真是大!
看到她毕恭毕敬地行礼,亓官隹心有不顺,他将平安结递给聂双双,没好气地说道:“聂姑娘不也一样?”
聂双双接过平安结,心想还真如太上皇说的那样,喜怒无常。
两人沿着街道走着,谁也没再说话,走着走着,亓官隹看到有人在卖麦芽糖,他想起上次被他扔掉的那包,于是停下脚步又买了一包,他将糖递给了聂双双。
聂双双想起在山洞里那次,就是拿了他递过来的东西才被发现了,这次她犹豫着不敢接。
亓官隹:“不要?”
聂双双想了想说道:“多谢邪王,我……不爱吃甜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
亓官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不爱吃甜的?
亓官隹的心更不顺了,那上次让他买糖是谁?
是谁?
亓官隹的心一惊,眼前的到底是谁?难道……
亓官隹从并肩而行变成在后面慢慢跟着,眼前的背影突然变得熟悉又陌生。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多数结伴而行,这时一位青衫公子突然上前拉住了聂双双:“木姑娘……”
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那人赶紧松了手:“对不住,您的衣衫与在下的友人好像,在下一时认错了,唐突姑娘了。”
对方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聂双双笑了笑:“无妨,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认错了,公子无需在意。”
那人走后,亓官隹上前好奇地问道:“你经常被人认错吗?”
聂双双:“也不是,只是上次被人认错印象深刻。”
亓官隹皱起了眉头,不知怎么的,他的心跳突然有点快,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两人不约而同仰面看着那洁白的冰晶缓缓飘落。
亓官隹仰着头:“聂姑娘喜欢雪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聂双双有点措手不及,她没敢回答,亓官隹自顾自说道:“孤很喜欢,喜欢它的洁白纯净。”
聂双双“嗯”了一声便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了,亓官隹依旧仰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之前这么跟聂双双说的时候,聂双双一本正经地告诉他:雪在落下的时候会吸收空气中的尘埃与杂质,所以雪一点儿也不干净,脏的很!
亓官隹看着聂双双的背影,眼中透着一道危险的光,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揭穿,因为他意识到这个“聂双双”的变化,明明上次还对自己一无所知,如今这反应很明显有人提醒过她,这个人不是太上皇就是聂双双,或者他们两个都是。
他们在隐藏,隐藏这个“聂双双”,而且很明显,两个聂双双并不知道对方发生过什么。
亓官隹快步追上,假装随意地问道:“聂姑娘刚刚说上次被人认错印象深刻,这是为何?”
聂双双想了想说道:“因为……那人很特殊。”
亓官隹:“哪里特殊?”
聂双双:“长得……很特殊。”
亓官隹藏在披风下的手骤然缩紧,他笑了笑说道:“莫不是个……俊美绝伦的公子?”
聂双双也笑了笑:“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