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深入

解雨臣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众人，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擦拭着他那把细长、闪着幽光的蝴蝶刀。刀锋刮过丝绢，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听到黑瞎子的话，顿了下。“呵，”声音不大，却字字带着冰渣子和一丝担忧，穿透了墓道的死寂，“再拖下去，下次碎的就不是墨镜了，瞎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收刀入鞘的动作流畅而决绝，“锵”的一声轻响，干净利落。然而，就在他垂下手、指尖松开那方已经沾染了污迹的丝帕时，吴邪看得分明——那几根修长、惯于翻飞云手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控制的频率，微微颤抖着。那方昂贵的丝帕无声地飘落在积满厚尘的地面。

瞎子不敢吭声了，乖乖站在他旁边。

“咳，”吴邪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别在后腰的匕首冰凉坚硬的握柄，这是多年冒险生涯留下的本能印记。目光扫过黑瞎子脸上那道细长的血痕，又落到解雨臣紧绷的侧影上，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

“洛笙，”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你确定……那东西真的在这下面？‘烛龙目’？”

“阴山腹地，九曲锁龙。”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韵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幽深的水底缓缓浮上来，“烛龙目，伴生活隋玉，唯镇此处。可解……”他顿了顿，竖瞳转向黑瞎子的方向，那冰冷的色泽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波动，像是投入石子的古井微澜，“……蚀骨之毒。”

“蚀骨之毒”四个字像冰锥，刺穿了本就凝滞的空气。

“成了！”胖子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试图驱散那股阴霾，“管它什么毒什么目的，有门儿就行！黑爷，听见没？您这双招子，有救了！胖爷我豁出去这身神膘，也得给您把那劳什子龙眼珠子抠出来！”他挺起胸膛，脸上挤出豪迈的笑容，但眼角的肌肉却不易察觉地抽搐着，明显还没从黑暗中适应过来。

黑瞎子的眼神还是有些泛白，显得空洞又诡异，嘴角的弧度却似乎加深了些，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苍凉：“抠？胖子，听着跟掏耗子洞似的。那玩意儿好歹叫‘烛龙目’，得讲究点格调……”

他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墨镜戴上。廉价的塑料镜片遮住了那双紧闭的眼睛，也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吴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他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黑瞎子和解雨臣之间无形的张力场，转向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墓道前方。

吴邪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着洛笙之前提供的零星线索、石壁上的刻痕、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一条清晰的路线图在脑海中逐渐勾勒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