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没（四）

熊二的大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期待，连手里捧着的、被捂得有点变形的烤红薯都忘了：

“后来呢后来呢？那小熊崽吃馍馍了没？”

林小雨看着熊二那副完全沉浸在故事里的憨样，笑意更深了，她点点头：

“嗯，吃了。它先用鼻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可能觉得味道还行？就啊呜一口叼住了。不过那馍馍冻得太硬，它的小乳牙啃不动，急得直甩头”

“哎呀！那可咋整？”

熊二感同身受般地替那只素未谋面的小熊崽着急，巨大的熊掌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红薯，差点把它捏成红薯泥

“然后啊，”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那头大熊就走过来了。它真的好大好大，像座小山似的，雪落在它厚实的皮毛上。它低头看了看小熊崽，又看了看我。我吓得一动不敢动，以为它要发怒了”

她顿了顿，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份紧张

“结果，我听见一个很低沉、很温和的声音说：‘小家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硬疙瘩得捂化才容易吃‘”

“哇！它也会说话！”

熊二惊呼，随即又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那个回忆里的画面

“那…那它没…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问得小心，巨大的身体不自觉地又往熊大身边靠了靠

熊大一直紧绷着身体，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审视着林小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谎言的痕迹

但女孩脸上的怀念和那种奇异的、对巨兽毫无畏惧的亲近感，让他内心的戒备如同冰面，裂开了一丝缝隙

他粗声粗气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问：“后来呢？你爷爷找来了？”

林小雨摇摇头：“没有。那头大熊用厚厚的前掌，把掉在雪地上的馍馍拢到怀里，就那么抱着。它身上很暖和，像个大火炉。过了一会儿，馍馍被它的体温烘软了，它才拿出来，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那只急不可耐的小熊崽”

她的目光落在熊大身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它还分了一小块给我，说：‘小娃娃，你也吃点，暖暖身子，别冻坏了。’说真的，那是我吃过的最暖和的馍馍”

林间的风轻轻拂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熊大和熊二都沉默了

熊二捧着红薯，脸上的馋相被感动所取代，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有点湿润

熊大那紧绷的肌肉线条，终于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一些，眼神里的凶狠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惊疑、动摇，还有一丝…被理解的触动？

“再后来，”林小雨的声音轻快起来，“爷爷循着我的脚印和哭声找来了。他看到我坐在雪地里，旁边不远处就是一大一小两头熊，吓得魂都快飞了。他把我抱起来就跑，那头大熊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带着小熊崽慢慢走进了更深的林子里。爷爷一直以为我是运气好，熊没饿极了才没吃我”

她耸耸肩，笑容里带着点小秘密被保守多年的俏皮

“所以，你们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我知道森林里有些动物是特别的，就像我知道狗熊岭的巡护员职责是保护这里的一切，包括它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