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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的山林深处,姬雪缓缓放下手中的长棍,那张象征着勇气与决绝的红色恶鬼面具已碎成两半,静静地躺在泥土之上。
她的衣襟被鲜血浸透,半边身躯仿佛承受了无法言喻的重创,勉强倚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旁,以免彻底倒下。
傀立于她面前,同样面具破碎,露出一张苍白而年轻的面孔,手中紧握着长剑,一步步向她逼近。
萧凌姝虽然我答应了姬雪姐姐不插手,但我可没说过我会遵守诺言哦!
萧凌姝轻笑一声,翻身跃下马来,拔出腰间那把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的澜沧剑,剑尖直指傀。
姬雪你再往前一步,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傀又迈出一步,面色更加苍白,最终停下脚步,手中长枪无力地坠落在地,他轻叹道……
“是的,我输了。”
姬雪你即将面对死亡。
姬雪紧紧握住长棍,眼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傀微微点头……
“我明白,杀手的失败,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说罢,他转身闭目,身体缓缓倒下,如同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
姬雪从怀中取出一瓶药,吞下一粒后,将耳朵贴近地面,耳边传来的马蹄声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
她苦涩一笑……
姬雪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信鸽从空中翩然而至。
她撕下一角衣袖,用指尖沾取自己的鲜血,在布片上迅速写下几行字,然后绑在信鸽腿上……
姬雪快去吧。
随后,她深吸几口气,借助长棍支撑起虚弱的身体,低声自语……
姬雪早有早的办法,晚有晚的应对,我绝不认输。
无名山之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专注地熬制药材,身旁坐着一名消瘦的中年男子,满头银丝,面容憔悴,靠在椅背上,神情显得格外疲惫。
“这天下都要乱了,你却坐在这里等着喝药,以你的性格,不好受吧?”
医者打趣他,中年人摇了摇头……
姬若风姬雪在,我能做到的,她都可以。
“对你这个女儿这么有信心?”
医者笑道……
“她毕竟还很年轻,百晓堂这么大一个担子,她担得起吗?”
姬若风你那个徒弟更小,你不也把药王谷给了她,然后自己跑了?
中年人回道,医者摸了摸自己的长须……
“就你什么都知道。”
中年人轻轻咳嗽了一下……
姬若风毕竟我还是姬若风。
医者将药煮好,倒在了碗中,递给了姬若风……
“姬大侠,喝药了。”
姬若风接过了药,摇头道……
姬若风辛百草,这药真的有用?
辛百草不耐烦地说道……
“能保你不死。”
姬若风犹豫了一下,问道……
姬若风上次你喝醉了,说你想到一个方子,能让我重回巅峰七日?
辛百草皱眉……
“七日之后,油尽灯枯,万劫不复!”
姬若风点了点头……
姬若风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
辛百草骂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兰月侯府内,兰月侯换上了一袭黑色紧身衣,腰间佩带长刀,发丝高高束起,步伐坚定地走出房门。
管家见状,脸色骤变,惊呼道……
“这,这,这……侯爷!您这是要去杀人?”
尽管兰月侯素来以诗酒风流、广结善缘著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手下留情。
见过他出手的人不多,而管家恰巧便是其中之一。
兰月侯未必非要杀人,但若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兰月侯淡然一笑……
兰月侯备马车吧。
“去……去哪里?”
管家心存疑虑地追问,兰月侯轻声回应……
兰月侯白王府。
稷下学堂中,沈嘉惠换上了干净利落的劲装,从泽芳手中接过缰绳,笑道……
泽芳小嘉惠你要小心啊,有些事情师父不便明言。
泽芳不过,此行白王府恐怕不会像往常那般轻松。
沈嘉惠自信满满地回应……
沈嘉惠.萧眠在这天启城,如今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我?
泽芳谁知道呢!
泽芳语带深意地回答。
夜幕下的白王府外,兰月侯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打着刀柄,仿佛在耐心等候着什么。
管家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侯爷,我们究竟在等谁?”
兰月侯等那索命的恶鬼,游荡的亡魂。
兰月侯语气平缓,却令人心生寒意。
管家不禁打了个寒颤……
“侯爷莫非是在开玩笑?这深夜时分,怎会有亡魂出现,又要向谁索取性命?”
兰月侯幽幽反问……
兰月侯如今天启城中,谁的生命最为宝贵?
“无论何时,都应该是皇帝陛下。”
管家恭敬地回答。
兰月侯那么,现在皇帝的安危掌握在谁的手中?
兰月侯继续追问。
“华锦小神医?”
管家恍然大悟……
“原来华锦小神医就在白王府中?既然如此,黎校尉与几位太监大人足以保护她周全,王爷何须亲自涉险?”
兰月侯她是我带到天启的,自然应当由我亲自护送离开。
兰月侯缓缓解释……
兰月侯至于其他人的生死,我无暇顾及。
兰月侯但若有人意图加害于她,便需先问问我手中的刀愿不愿意答应。
话音刚落,管家只觉眼前一花,不远处竟多出一人。
此人肩扛重刀,面带憨笑地向管家致意……
“你好。”
管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简直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就在此时,那人从马车上跃下,身形一闪,已然来到管家面前,重刀凌空劈下。
管家急忙抬手抵挡,却被对方强大的力量逼退六步。
他抖动手腕,银丝手套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转身向马车内的兰月侯汇报道……
“侯爷,这位‘恶鬼’果然不同凡响,仅仅一招,便足以震慑天启九成以上的高手。”
兰月侯不知来者是暗河的哪位高人?
兰月侯沉声问道。
“暗河谢家家主,谢旧城。”
谢旧城握紧手中的刀,退后三步,语气冷漠而坚定……
“我是杀手,不受王法约束,不为国律所拘,此番前来只为取人性命,故而不便向侯爷行礼。”
兰月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兰月侯你用刀,我亦用刀,今日便不必在意彼此身份,让手中之刀为我们代言。
话音刚落,马车的幕帘突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掀开。
兰月侯的长刀如闪电般出鞘,穿透幕帘,直刺而出。
在皎洁的月光下,那柄长刀闪烁着幽冷而妖冶的光芒,仿佛映照出兰月侯本人的气质。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目标的一刹那,兰月侯手腕微转,刀势骤变。
原本优雅而妖媚的刀法瞬间化为狂野、凶猛且充满力量的攻势,长刀凌厉地斩下,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
群鸦受惊,纷纷飞起,盘旋于夜空之中。
谢旧城见状,立刻挥动沉重的刀刃迎击,但即便如此,他仍被兰月侯强大的刀气逼得连连后退,足足倒退了十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紧咬牙关,低声道……
“狂刀?!”
兰月侯微微弯腰,长刀紧握在手中……
兰月侯好眼光。
北离兴剑,南诀重刀,这是一直以来人们心中的常态。
但是北离却也出过绝世的刀客,比如被称为狂刀的赫连濯,他已经隐退了多年,没想到如今狂刀再现,却是在尊贵的北离兰月侯手中。
“在北离难得遇上一柄好刀,很荣幸。”
谢旧城笑道……
“请。”
兰月侯足尖一点,已经袭到了谢旧城的面前,他长刀挥起,猛地斩下……
兰月侯谁和你请,给我滚!
谢旧城挥刀一挡,兰月侯再斩!谢旧城猛退,兰月侯急追,再斩!
管家摸着手中的银手套,感慨道……
“侯爷的本性又露出来了,真是令人心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