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赤王府内,谢宣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夜鸦,继而转向月姬,语气冷峻……
谢宣没想到你会做出要挟人质的事情。
夜鸦缓步上前,轻抚月姬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啊,走投无路之时,也只能抓住这最后的稻草了。”
冥侯放下你的手。
冥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去吧。”
夜鸦轻拍月姬的脸颊,手指灵巧地解开她颈间悬挂的束衣剑,缓缓放下……
“去找你心爱的人吧。”
月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从内心的声音,此刻你最渴望站在谁的身旁?”
夜鸦退至一旁,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月姬回头望向冥侯,脸上依旧带着迷茫。
冥侯注视着她,眼中充满了期待。
无禅谢先生,请注意夜鸦,他的举动似乎不太寻常。
无禅提醒道。
谢宣不必担心,鬼医向来行事乖张,若他选择要挟人质,那才真是异乎寻常。
谢宣回应道。
月姬缓缓走向冥侯,后者迅速将她护在身后。
夜鸦望向谢宣,微微点头……
“先生果然了解我。”
谢宣但这并不会改变我杀你的决心。
谢宣你是蛊主,唯有你死,天启城的混乱才能平息。
谢宣语气平静,却字字铿锵。
“能死在儒剑仙的剑下,乃是我之荣幸。”
夜鸦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然而,我并不愿死于任何人之手。”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随后右手轻轻一拧,面容在最后一刻凝固。
夜鸦的身体向前倾倒,倒在地上,鲜血迅速蔓延开来。
谢宣我们走。
谢宣站起身,收起长剑。冥侯将月姬拦腰抱起,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已成亡者的夜鸦竟猛然站起,直扑向谢宣。
此时的夜鸦瞳孔涣散,胸膛仍在流血,毫无疑问,他已经死去!然而,他却再次复活!
原来,在临终之前,鬼医夜鸦早已将自己炼成了药人!
无禅小心!
无禅大喊一声,身形一跃,双手合十,周身金光闪烁。
“咚”的一声巨响,鬼医的铁拳重重击中无禅。
无禅连退数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原本坚不可摧的金刚不坏神通竟被这一拳击破。
谢宣转身扶住无禅,望着眼前已失去理智的夜鸦,轻叹一声……
谢宣竟如此疯狂,竟将自己也炼成了药人。
可惜如今的夜鸦已无法回应,他的身躯逐渐膨胀,外表仿佛覆盖了一层石质纹理,指甲也渐渐变得锋利如刃。
谢宣皆因执念。
谢宣轻叹一声,提剑吟诵道……
谢宣三十年阴阳相隔,两百里孤坟相守。
谢宣夜半残魂归故里,铜镜前谁人梳妆?
言毕,他松开手中的万卷书,身形一动,已至夜鸦背后,接过了那柄染血的剑,轻轻擦拭干净。
夜鸦的身躯终于轰然倒下,无禅不禁赞叹……
无禅先生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
冥侯望着夜鸦的遗体,问道……
冥侯先生刚才吟的是何意?
谢宣那是一首悼念亡妻的诗。
谢宣鬼医夜鸦曾是药王谷的弟子,药王辛百草的师弟。
谢宣他年轻时医术超群,与辛百草并驾齐驱。
谢宣然而,他的妻子患上了不治之症,在药王谷内逝世。
谢宣自那以后,夜鸦便沉迷于研究能够逆转生死的医术,最终被逐出师门,下落不明。
谢宣收剑入鞘,低声说道……
谢宣皆因执念。
谢宣生死之间,本无逆转之道,即便能再度站立,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冥侯那他为何要将自己也炼成药人?
冥侯疑惑地问道。
谢宣我推测,他是想验证一个问题——
谢宣若一个人死后被炼制成药人,这样的药人是否仍存有一丝意识,是否还能算作真正活着。
谢宣叹道……
谢宣然而,死亡便是终结,鬼医夜鸦并非不知此理,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冥侯闻言一震,急切地向前几步……
冥侯那月姬……
谢宣不必担忧,你怀中之人虽由活人炼成药人,但只是失去了神智。
谢宣据萧瑟所言,你过去也曾如此?
谢宣既然你能恢复,她亦有希望。
谢宣唯有死者炼制而成的药蛊人,才是彻底的亡灵,无需忧虑。
谢宣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在月姬眼前轻轻晃动,只见她的眼珠随之快速转动。
冥侯先是一松,旋即又满腹疑虑……
冥侯谢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谢宣微微皱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问向月姬……
谢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月姬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他。
谢宣那你可还记得背负你的人是谁?
谢宣再次追问,月姬依旧面露困惑,默然不语。
谢宣怔住了片刻,收回手指,低声自语……
谢宣难道我的推断有误?
他转身一跃,稳稳落在屋檐之上,远眺长街。
只见街道上,那些原本死去的人纷纷站起,疯狂地向周围的人发起攻击。
谢宣仅仅杀死蛊主并不能平息这场灾难吗?
谢宣轻抚手中长剑,忽然心中一动,惊道……
谢宣莫非,夜鸦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蛊主?那么,真正的蛊主究竟是……
无禅先生,如何了?
无禅刚运功稳住伤势,便急切地询问道。
谢宣前往永安王府!
谢宣话音未落,已纵身一跃,向着远处的永安王府疾驰而去。
而在天启城的一隅,无名客栈内,宣妃娘娘身着一袭白衣,正全神贯注地为洛青阳疗伤。
只见洛青阳的脸色从乌黑转为深紫,再由深紫变为惨白,几经变幻后,他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门外,一具具尸体横陈,自房门直至楼梯口,形成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屏障。
瑾宣公公身披紫衣蟒袍,竟未沾染丝毫血迹,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向宣妃娘娘……
瑾宣娘娘,瑾宣在此守卫已有一个时辰,这般待遇,恐怕唯有陛下才能享有。
瑾宣娘娘的伤势可有所好转?
宣妃娘娘轻挥玉手……
宣妃快了,快了。
瑾宣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瑾宣娘娘,您已连续运功三日,如此消耗下去,即便孤剑仙的旧伤也恐难压制。
瑾宣您此举不过是为了借药蛊之手消磨瑾宣的气力,以便稍后脱身罢了。
宣妃你果然是只老狐狸。
宣妃娘娘眉头微挑,言语间透出一丝赞赏。
瑾宣是否老狐狸我不敢妄言,但跟随陛下多年,朝堂上风起云涌,娘娘这点手段,瑾宣早已见惯不怪。
宣妃娘娘站起身,将洛青阳轻轻安置在一旁,缓步走到窗前……
宣妃大监此来,无非是监视我们,不准我们离开天启城?
瑾宣正是。
瑾宣答得坦诚。
宣妃为何?
宣妃娘娘直截了当地追问。
瑾宣一时语塞,身为皇帝的妃子、王爷的生母,若与一位江湖剑客私奔,这对皇帝与王爷的颜面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尤其是赤王萧羽,若真有称帝之心,断不会允许此类丑闻玷污其名声。
宣妃羽儿既然已决定以这种方式登基,难道还在乎这些虚名?
宣妃娘娘仿佛洞察了瑾宣的心思,直言不讳地反问。
瑾宣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头……
瑾宣殿下所思所想,我亦不敢妄加揣测,瑾宣只是遵命行事。
宣妃遵命行事?
宣妃娘娘冷笑一声……
宣妃若真如此,此时你应在平清殿守护陛下,那才是你的职责所在。
瑾宣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
宣妃你的确是浊清大监最得意的弟子,连性情也如出一辙。
宣妃能隐忍,亦够决绝。相较之下,瑾威则显得太过迂腐。
宣妃娘娘合上窗户,转过身来……
宣妃我们走吧。
瑾宣去哪儿?
瑾宣不禁一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