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春,天乍暖,一扫冬日冷气。
月临山下,作为新任林家族长的林勉尘正为即将参加科考的海城学子践行。
葛氏拢了拢外孙女的狐裘,满目慈爱道,“外祖母老了,爬不动了,不能再去寺中祈福。今年,就由嘉儿代祖母上山走一遭吧?”。
言罢,十分鼓励的看着孙女,把她朝月临山的方向推了推,“去吧,去吧”。
连环和翠玉一左一右扶着罗宜嘉往山上走,刚走到半山腰就瞧见高处站立着几个人。
爬山爬得满头是汗的罗宜秀正拽着韩炤的胳膊歇息,程琅极没形象的在台阶上坐着,陆嘉学就站在他们前面,直直望着罗宜嘉。
第一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罗宜嘉就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翠玉扯住,“姑娘,陆侯等您好久了”。
她们是罗宜嘉的贴身丫鬟,又哪里不晓得罗宜嘉的心思,只是她自己别扭,怕误会了陆嘉学罢了。
见罗宜嘉不再走,陆嘉学才敢上前,这是他生平头一次诉说自己的心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更别提,身后散漫的程琅,没什么力气的罗宜嘉和悠闲的韩炤此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齐齐悄悄往前凑了好几步。
翠玉和连环也微往后退了退,跟半山站在一处。
可哪知,憋了半天,陆嘉学竟只问了一句,“可要一同上山?”。
几人顿时泄气,这不是废话,不上山走到这儿来干嘛?散步啊?
罗宜嘉轻点了点头,提着裙子默默跟他站在一处,慢慢朝山上走。
一路无话,直到山顶。
那副状元图瞧着比先头更光亮了些,许是来讨彩头的人更多了吧。
陆嘉学有些紧张的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八姑娘...我...我有话同你说”。
罗宜嘉不敢看他,微晃了晃裙摆,嗯了一声。
陆嘉学认真道,“八姑娘,当日林兄说得那一番话,我并不知。此前,无论是林家还是罗家都不曾找过我。故,我也并不知我对你的喜欢,会叫你难受...”。
听到喜欢二字,罗宜嘉耳廓红了红,声若蚊蝇,“那是我小舅舅说得气话,我爹和我祖父都没有联姻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所以才...”。
陆嘉学眼睛一亮,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罗宜嘉并不拒绝他的喜欢,也就是说,罗宜嘉能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喜欢!
“可是”,陆嘉学忍不住打断道,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八姑娘,我不是将你视作联姻的工具,更不是因为你是林家的女儿才喜欢你。
我对你的喜欢,是从心里,是希望你好,哪怕不是同我在一起。
我怕唐突了你,也怕你感受不到我的喜欢,所以我总是试探一步,再前进一步。
可是这一年你都对我避之不见,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得说上一次话,我得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的心意。
但我不是为一个答案,我只是想你别误会我,别不见我”。
第一次被人这样表白,罗宜嘉害羞极了,“我...我只是怕..你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陆嘉学笑开,激动的上前一步,“我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因为外界的干扰而不得不选择我,我只是想给你更多的选择”。
他拿出了那枚小绣球,“当年,也是在这个地方,你给我了我这颗绣球,为我许下尽快康复的愿望。那愿望不多时就实现了,所以我想,这状元图该是极灵的,那今日我就把这枚当年我没丢出去的绣球丢出去,祈愿姻缘神怜我一次!”。
言罢,陆嘉学转身就要朝状元身后的马兜里丢绣球,罗宜嘉有些着急去阻拦,“哪有人这样草率的断定姻缘的!”。
拉扯间,陆嘉学拽起了她的手,和她一起丢了出去,那枚绣球一如当年一样稳稳当当落入马兜,再瞧不见。
陆嘉学低头拦腰抱起罗宜嘉大喊,“多谢姻缘神怜惜!”。
正这时,罗宜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幼年陆嘉学的脸同此刻重叠,她忽地抬手抚上陆嘉学的脸颊,“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