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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噙霜接着喝茶的功夫，往金禄身上扫了一眼。

金禄面上并没什么表情，仍旧是恭敬的垂头立在一旁，一副等候林噙霜裁决的模样。

林噙霜心下对这几个丫头的秉性有了了解。

她轻搁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

静谧的夜晚，这‘哒哒哒’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紧紧悬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周雪娘忽地不敢再说话，就连趴在地上的周婆子也换了个跪地的姿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新分来的小丫头们见惯常伺候林噙霜的人都惊恐成这样，顿时都不敢再露出什么轻视的表情来。

“我既来此，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母亲虽不如姨母矜贵，但能同姨母做手帕交，又托孤至此...你们也都是见惯了富贵场面的，应该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

‘啪嗒’一声，她将喝完的茶盏扣下。

“我只是来府上做客些时日，实在不必留这多人服侍。除眼前这丫头外，再留几个老实本分的年岁大些的粗实丫鬟便是了”。

言外之意，这一屋子人，至多只能留下五个。

听了这样的吩咐，周婆子心头划过一丝丝得意，冲散了刚才的惶恐，连带着脊背都挺直了些。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丫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那眼珠子就差瞪在林噙霜面上了。

林噙霜只当是没瞧见，又道，“至于...周氏母女...”，这个停顿，一时又叫周婆子母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二人既自小服侍于我，便该晓得今日林府不比往日。母亲将我三人托付至盛家，是为保我们不受边关之苦，并不是叫我们心安理得的来做别人家的主子姑娘。

我从前竟不知，你们还藏着这样的心思...

我们是积善世家，并不会对奴仆过多苛责，我平日里念及你母女二人早早丧夫丧父，多呵护你二人一些。

但这些都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以我做阀，随意安置我的物件儿”。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叫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明白。

这下，就连周雪娘都跪了下来，“姑娘...姑娘...”，她有些摸不着如今的姑娘了。

林噙霜干脆利索道，“我到底年幼，不比姨母御下严格。从即刻起，我会将你二人身契交至姨母处。往后，你们便好好跟在姨母身侧学上一学，该如何服侍主子”。

周婆子母女哪里不晓得到老夫人跟前去是什么意思，便纷纷扑倒在地上真心实意哭喊了出来。

金禄眼疾手快叫几个粗使丫鬟上来把俩人拖了下去，便又听林噙霜道，“余下这几个，都带回姨母跟前去吧，姨母自有分晓”。

直到这时候，刚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丫头才回过味儿来，面露惊恐，但嘴巴上仍旧固执，“表姑娘这是气咱们心直口快中伤了周婆子二人，这才...”。

一个奴婢罢了，方才她跟周婆子母女说了那么多，不过是看在她们自小照顾自己的份儿上。

可如今对着这丫头，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林噙霜只抬眼看了金禄一下，便又有几个粗使丫头进来把这丫头给压了下去。

余下众人顿时明白过来，再怎么样，周婆子母女都是林家人，老夫人难免要留几手。

可她们不一样，她们全都是府里人，若惹主子不快，还不是一句话一抬手就处理了的事儿。

想明白这一点，满屋子的丫鬟都跪了下来。

林噙霜不欲多说，转身往屋子里去。

金禄这才点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她故意扬声，“老夫人恩典，凡入了姑娘眼的，具都提为二等，待年岁大些再慢慢往一等上提点。如今姑娘既要了你去，你便好生服侍着。咱们姑娘是个清正明朗的，断不会亏待了你去。

行了，快进去服侍姑娘去吧”。

此时那些跪地的丫鬟们心里都后悔无比，老夫人跟前前程虽好，却很难熬到一等丫鬟上去。

别说是一等丫鬟，就算二等丫鬟，老夫人跟前也只有三个位置。她们这么多丫鬟一起去争那三个位置，又哪里有在林噙霜跟前直接选为二等来得实在？

再者，这些丫鬟里还有很多是四等丫鬟。金禄说这话的言外之意，她们这些个四等丫鬟只要能留下来，怕是都能升为三等了。

真是后悔...真是后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