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高年级要跟我们宣战。”杨天涯喝着绿茶,在后边说。
宣战?10战10输的人,就连他也想知道那些人的自信心是从哪来的。
“嗯,什么时候?”
谢江林低头边玩手机边回应。
“周二晚上,元魂城三楼。”
元魂城三楼,离学校并不远,搭公交20分钟就能到。学校的大多学生也知道这个地方,名字听着吓人,但实则只要心理强大,就丝毫不用慌,里面的场景类似鬼屋。
无趣,但能吓到对方,也挺好玩。
放学后杨天涯想着去谢江林家打游戏,一醉方休,但谢渊出差回来了,只能不了了之。
兜里的手机声传来震动,乐书音拿出来一看,发送人‘澜人:
我气消了,这下能回了吗?
今晚教教我英语?
乐则鸣自顾自在前面嗨,余光瞥见身旁的妹妹没了踪影,站住了身子,往后看。
乐书音正低着头专心打字,全然不知乐则鸣在看她。
发啥呢,这聚精会神的样儿。乐则鸣悄然走进,个子高不近视的好处就是,不用低下头,他就能瞄见手机屏幕的猫腻。
“澜人声音一出,乐书音吓了一跳,将手机熄屏,拿在手中。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让她有些不自在,同学发来的信息,被看见也没啥,为何会做出刚才慌张的样子。
乐则鸣眯着眼睛,叼着嘴里的橙子味棒棒糖,眼里飘过一丝侦探的锐利,“给谁发信息?什么人?男的女的年龄多大?高一还是高二,不会是高三把?”
“同学,人。”乐书音觉得烦,面对哥哥的一连问,刚才全身涌上的不自觉渐渐消失,她 没说错什么,就是同学啊。
“不会吧,乐书音。”乐则鸣咬碎口中的糖,举着棒子,恍然大悟地说:“难不成是校外的混混?”
乐书音无奈地翻白眼,有这样浮想联翩的哥哥,不知是好还是坏。
就是有点让人头疼。
“我嚓,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乐书音,你胆子忒肥,不准跟校外的混混谈恋爱,知道没有?!”
乐则鸣跟着乐书音的步伐,声嘶力竭,路过的人都要往这看两眼,“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别说爸妈那一关了,我这一关都得给它设的鬼门关,让它有命来无命回。”
......
进家门前,谢江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门从里向外打开,司机从家里走出来,见到他站在门口有些意外,问他怎么不进去?
手机被他自然地装进兜里,点头‘嗯’了声,卸下书包,拎在手里。
走到玄关处,便透过架子镂空处,看到坐在客厅沙发的谢渊。
谢渊向来宠爱谢江林,不用言说,他是儿子是男的更是家中独子,在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盛行,更不用提,谢渊继承万贯家产,富养孩子毫无压力。
谢江林心里自然明白,他不是小孩,也不用把他当小孩,事教人一次,自然而然后边的一些事也就明白了。
谢渊在事业上造得正盛,即使人值中年,也抵不过风花雪月,欲望和美人。
从他初一开始,就发现原来他高高仰望的父亲,出轨了。
但母亲没有告诉他和姐姐,也从未在他们姐俩面前闹过,像是私底下里瞒着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
“回来了?”谢渊放下手中的报纸,侧头望了玄关一眼。
“嗯。”不想回,也不想对话,谢江林含糊‘嗯’,动脚走向楼梯回自己的房间。
“江林,”谢渊并非察觉不出这些年儿子对他冷漠态度的转变,手中的报纸多了一处褶皱,他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发,示意谢江林坐,“来这坐,爸爸有话对你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谢江林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滋啦一声,谢渊欲势起身,下一秒谢江林才移动脚,坐到了沙发上。
他坐直身子,看着前方的桌子,就好似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在吸引着他,移不开眼。
“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上楼写作业。”
谢渊默不作声,看了谢江林好一会儿,强大的气场压得谢江林喘不过气,直逼他坐直身子,将视线收回来,正面看着谢渊。
他讨厌父亲,但他打不过比他高大很多,挺着啤酒肚的谢渊。
呵,眼脏了,谢江林心想。
“林林啊,爸最近出差在外面忙了些,很多事情要处理,抽不出时间跟你聊天。”谢渊抽了根烟,靠在沙发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爸想跟你商量,要不要去国外留学?转学手续爸会让手下的人去处理,你到时候直接上学就行?”
“等再过个把年,爸老了,需要你回来继承公司,和弟,”
谢渊戛然而止,最后的‘弟弟’没有说完。谢江林却没错过这句,一字不差地听进耳朵里。
弟弟?看来他还得祝贺事业有成的父亲,再生一子呢。
谢江林压着起伏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谢渊无非是想要他乖乖走安排好的路,海归回来后跟他口中所谓的‘弟弟’一起相互扶持,掌管公司。可惜他不愿也不想,“我拒绝,我不会转学,也不去国外,现在的学校就很好。”
谢渊神色没什么变化,这在他的意料之外,半脱出口的‘弟弟’,不是一时漏嘴,而是一种试探。
也是一种告知,一种保住面子,护住他自尊心,掩盖他不德的手段。
“国外的教育资源更好,你去了那里,国外有谢伯伯在那,会有人照顾有你,不用担心。”
谢江林不言。
“爸爸这是为了你好,”谢渊顿了顿,说“爸爸和你妈妈的分离是迫不得已的,有些事它该发生就发生了,无法挽回了。”
谢江林的肩轻微耷拉,没了刚才那般正直。
谢渊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意图:“你弟弟在美国上学,爸想让你转过去,你俩一起好有个照应。”
谢江林低下头,半晌摇了摇头。
“我只有姐姐,没有弟弟。”
从他记事起,生活大大小小的事里,只出现过一起长大的姐姐的身影。小时候的记忆是一家四口,别人口中常说的温馨的家庭氛围,不知从何时起,或许在初一前更早的时间,老天试图在告诉他,这种氛围即将破裂。
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也很好。
不必他们一家三口差。
滋啦刺耳的沙发声,谢渊气得喘不上气,落下的手还在火辣辣的疼。
‘咔哒’门关上,谢江林没开灯,黑暗的房间里,各个家具好像有了生命,他的五感在与它们沟通。无数个夜里,都是以这种方式,排解自己内心中的难受。
手机来了信息。
呼叫‘澜人’,‘澜人’在吗?
在。
到点写英语作业啦。
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