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洛轩你……你！

卜玉嗯。

洛轩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卜玉没有。

洛轩那你换什么衣服？

闻言，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卜玉想换。

洛轩……

罢了，只要这家伙不想说什么，自己估计也没法从他口中撬出来些什么。

卜玉这么晚了，不睡吗？

洛轩那还不是为了等你

洛轩翻了个白眼。

卜玉等我？

洛轩如果一个人回家很晚，打开门的一刻能看见一个人在家里等他，不会感到很开心吗？

啪啦啪啦。

木柴燃烧发出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洛轩没有开灯，火光将二人的影子钉在墙上，拉的很高。

卜玉的刘海有点长了，一直盖着他的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像道阴阳分割线，使另半张脸隐没于黑暗下。

微抿薄唇，甚至可以说，他嘴唇是有些发抖的。

怎么不说话了？

洛轩不解，鼓起勇气去探寻他的目光。

以往，他很害怕卜玉那浸满冷血的眼睛，而如今……

他们终于对视，洛轩看到，卜玉原本阴暗无情的眼中，竟多了分异样的情绪。

连同他的血眸，都没有先前那样暗红。

好像，很温柔，很放松？

卜玉开心……

他低下头，默默开口。

洛轩对啊，就是心情很好，你不知道什么是开心吗？

想起卜玉之前的种种，洛轩真的觉得他有点情感上的欠缺。

但是他这副表情，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却又感觉很陌生，就像卜玉小时候，他们也有过几次接触。

他招呼卜玉上楼，男孩的神色变了。

他给卜玉苹果，男孩的神色也变了。

他给卜玉围上围巾，男孩的神色依旧变了。

依次类推，卜玉好像也不是面瘫。

可每次他眼中的深意却都不同，让人难以捉摸。

卜玉你会离开我吗？

这家伙又开始答非所问了，洛轩有些无奈，再看天色确实过于晚了，他想早点应付了这家伙，而且他也不想跟卜玉下什么无聊的约定。

洛轩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见卜玉身子一顿，忽然伸手想要触碰自己，并且张口欲言，洛轩不禁后退了一步

洛轩早点睡吧卜玉！

他拒绝的隐晦又明显，是关心又是绝情。

话音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卜玉也停止了动作，微微发光的眼眸再次被冰雪埋没。

卜玉嗯。

他冷冷的打量着洛轩，纹丝不动的矗立在对方面前，像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洛轩晚…晚安……

卜玉嗯。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洛轩额头冒了些汗，干脆自己先转身离开了。

看着洛轩远去的背影，卜玉仍然不动。

一直到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再轻轻合上门，卜玉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拇指一动，便打开火机，点燃了烟卷。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勾上窗户，稍微用力一拉，将窗户全部拉开，瞬间，寒风肆虐，发疯似地摇晃着火焰，如同鬼魅。

他就这么面对着呼啸着的狂风，任自己的刘海被吹起，光洁的额头裸露在寒冰的世界。

很冷啊。

对啊，他的世界本来就很冷啊。

不能因为看见一点点火苗就不知所措。

哪有火苗能熬过严冬。

他不配被爱，也不重视被爱，更不屑于被爱。

但是，他又很不甘心，胸腔中总有一团难言的火焰，在焚烧他眼中的寒冷。

很晚很晚了，可能有三点多？

洛轩突然打开了房门，静悄悄的走了出来，他斜眼看了看卜玉的房间，最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

他得出门，不然第二天一早，卜玉一定会把门锁上的。

想着，他悄悄打开门，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是卜玉，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寒风中，静静的站着。

他难道站了一晚上？！

洛轩卜玉！

闻声，那团黑色的家伙才抖了抖，却没有发出声音。

洛轩你在这里干嘛？！

卜玉依旧不语。

这得多冷啊！

零下快二十多度了吧！这家伙就这么出来了？出来了多久？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冻坏了？

就算卜玉做的事再过分，有一点缺不置可否。

他是自己唯一在白城认识的人了。

唯一一个。

只有看见卜玉，他才能隐隐约约看见曾经的一切——他的过去。

想着，他很生气，如果卜玉冻死了，他又该怎么办？

他就真的……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了。

于是，他一步步逼近卜玉，试图从他口中撬出来些什么。卜玉也越来越近了。

穆然间，他抬起了头，尽管天气严寒阴暗，路灯也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光。洛轩还是看见了卜玉的那双红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像会发光，就像某种红色的河流，悠悠然滑动在眸子中，泛着血光。

卜玉你呢？

突然，他开口了，却是把洛轩反咬了一口。

这下轮到洛轩哑巴了。

洛轩这是我的自由。

卜玉管的……太宽了！这明明是自己的自由。

想着，洛轩脸气红了，不是因为卜玉，而是因为他自己。：

卜玉好啊。

他低下头，拍了拍腿上的冰晶，突然站了起来。

眼前的团子突然变得高大，洛轩没忍住后退了一步，而这点，卜玉捕捉到了。

卜玉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洛轩什……什么意思

卜玉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哥哥什么也做不了。

卜玉哦，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

正当洛轩急于反问时，卜玉突然弯腰，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一对红色的眼睛再次幽幽的盯上了他。

卜玉你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说完，他收回手，冷冷的看了一会发愣的洛轩，转身向黑暗走去。

等到洛轩反应过来后，卜玉已经走的快要消失了。

洛轩等一下卜玉！

洛轩回来！

洛轩卜玉！！！

他想追上去，可是奇怪的发生了，他们两个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

一直到卜玉消失，他才停下了脚步。

回眸，是些在寒冷中哆嗦的难民。

他将冻僵的手抬起，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