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在此时,宫远徵突然闯了进来,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宫尚角会在邱语微的房间里,在看到两人的动作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宫子羽出宫门了,他这次一行四人,云为衫也跟着出去了”
“派人盯紧云为衫”宫尚角表情如常地松开邱语微,整理了一下衣袖,遂坐在床边“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张看不见的网就要收了”
邱语微也坐起来,自觉离宫尚角远了一些,那双好看的眼眸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从双颊蔓延至耳根,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媚动人。
“哥,现在去羽宫,等他们回来,现场和他们对峙,否则他们又要抵赖”宫远徵说道。
宫尚角起身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邱语微,觉得还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于是他抬脚往前走几步,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语微后腰上有瘀青,可以的话帮她涂点药油”
“知道了,哥”宫远徵点点头,径直走向床边坐下“微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邱语微不动声色揉了揉自己的腰,刚才宫尚角用的力气不小,确实是有些疼,不过也没到需要涂药的程度。
“那就好”宫远徵松了一口气,他往床上挪了挪,光明正大地靠近邱语微“微微,我看你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就算不涂药,我帮你揉揉吧”
“不用”邱语微从另一边绕下床,把桌子上的纸随手反扣过来,然后又从旁边拿起一小瓶香露“这个是给你的,远徵,感觉情绪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可以闻一下,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学会控制情绪”
“送我的礼物吗?”宫远徵接过邱语微手里的香露放在鼻尖嗅了嗅,是那晚他在邱语微身上闻到的香味“我很喜欢,谢谢”
“没事”邱语微摇了摇头“感觉今夜宫门会不太平,你不需要出去帮忙吗?”
“也对,说不定很快地牢里就要有‘新人’来了”宫远徵点点头说道“那微微你好好休息,我去提前准备一下”
“嗯”邱语微点点头,等确定自己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邱语微这才坐回到桌子前,拿出未完成的药方继续补全。
左右也就只剩下一点未完成了,邱语微吹干纸面上的痕迹,小心地把它一并收在柜子里的一个盒子中,那里面同样有许多带字和图案的纸张,看样子是准备很长时间了。
‘月长老还没醒,暂时不能走’邱语微呼出一口气,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略微肿起来的嘴唇,心里不知道是喜欢更多一些,还是困扰更多一些‘但是也必须尽早离开了’
“血?”宫尚角刚来到羽宫的时候,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顺着这股味道追踪过去,结果看到雾姬夫人生死不明地倒在宫子羽的房间里,根据屏风上的字迹来看,是无锋细作无名动的手。
因为花长老的独子花公子跑出后山来到前山和刺客交手,所以花长老第一时间下令在各宫搜查是否有受伤的女眷,而上官浅因为中了雾姬夫人的计,被当作无名关入地牢。
“上官浅就是无名,她为何要对雾姬夫人下手”雪长老思索道,按理说,无锋刺客刺杀一位外来夫人除了增加让自己暴露的风险,没有任何好处才是。
“她要下手的目标,不是姨娘,而是我”宫子羽刚带着云为衫从旧尘山谷回来,就得知了这一噩耗。
“只是晚上,羽公子刚好溜出了宫门,而雾姬夫人又恰好来找羽公子”宫尚角解释道“这才连累了雾姬夫人”
“姨娘待我如亲,遭此血光之灾我比任何人都难受”宫子羽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执刃的威严“上官浅是你角宫女眷,你难辞其咎”
宫尚角其实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雾姬夫人会先暴露,没想到反倒是上官浅暴露了,说来也挺没意思的,这么轻易就暴露了,多少也会影响他后面的计划。
“我管理疏忽,让恶人趁机行凶,我自要领罚”宫尚角直接承认道“但你宫子羽,无视宫门规定,擅自带云为衫离开宫门,又该当何罪?我是无心疏忽,你是明知故犯,你明知一旦成为执刃,就不可以离开宫门”
“是不可以离开旧尘山谷,你不要偷换概念!”宫子羽反驳道“而且我作为执刃,我想我有权带我的妻子出去,我爹曾经作为执刃,也带我娘出去看过花灯...”
“你爹是执刃,自然有权利带妻子同行出游”宫尚角出言打断宫子羽的话“但你连三域试炼都没过,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自称为执刃,而且云为衫你也没有正式迎娶,怎么能算是你的妻子?”
“我成为执刃是早晚的事!”宫子羽反驳道。
“够了!”花长老开口打断这场闹剧“你现在坐在执刃的位置上,就应该明白执刃应守的规矩,未请示长老院,就擅自带云为衫出宫门,还诸多狡辩,实在令人失望”
“坏了规矩,就要领罚,哪怕是执刃”花长老继续说道“待会儿,就请执刃到长老院禁闭室,面壁思过”
“咳”雪长老轻咳一声缓和气氛道“现在还不是追究执刃对错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上官浅真是无名?”
“确有嫌疑,远徵弟弟已经去审问了”宫尚角说道“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月长老至今昏迷不醒,角宫承诺要找出无名,在此期间,一直怀疑羽宫内部藏有凶手”宫子羽顺势‘翻旧账’道“可如今,这疑犯却出现在角宫,而且,还是宫二先生亲自挑选的未来妻子,宫尚角,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听到宫子羽的形容,宫尚角下意识皱眉“上官浅已经被押入地牢,我自然会好好审问”
“那你当初怀疑姨娘,现在她命悬一线,你不应该为此道歉吗?”宫子羽继续问责道。
“现在道歉还为时尚早,上官浅,未必就是无名”宫尚角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邱大夫已经过去检查雾姬夫人的伤势了,对方不会出问题的”
“人证物证样样确凿,你还想包庇她!”宫子羽质问道。
“尚角,你是不是发现了别的问题”花长老自是了解宫尚角的为人处世,开口询问道。
“有两点让我疑惑”宫尚角缓缓开口道“第一,这次无名在宫子羽房间的花屏上,留下的血字,显然是匆匆留下的,最后一笔还没有写完就已经离开,而从我进羽宫,到走进宫子羽的房间”
“全程没有一个可疑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能够在我面前,悄无声息,全身而退,有这样轻功的人,放眼天下,没几个,而上官浅,没有这样了得的轻功,所以她不是写下血字之人”
“那难道这行凶之人,还可以凭空消失不成?”宫子羽反问道。
“留下血字的人,要么有绝顶轻功,要么根本没离开房间”宫尚角继续说道。
“荒唐透顶!是你自己说,我的房间里只有姨娘和你两个人”宫子羽顺着宫尚角的思路说下去“你难道,是在指认你自己才是无名吗?你还在怀疑姨娘,真是荒唐!”
宫尚角这次是真没忍住笑了,宫门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
“角公子,我很想同意你的猜想”月公子开口道“但是我查看过雾姬夫人的伤,她伤在后背,切口极其精准,必然是有人从身后偷袭,一剑刺入,绝非自己可以完成”
“雾姬夫人伤口极深,窄如细线,可见,凶手用的乃是韧性十足的薄剑,是无锋惯常使用的武器”
“错了”宫尚角否认道“现场只有一把带血的软剑,这把软剑藏在腰带之中,这腰带,属于雾姬夫人”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雾姬夫人用自己的剑刺伤自己吗?”月公子视线范围狭窄,又刚离开后山,确实是有很多事情不熟悉。
“月长老别着急,这第二个疑点,更加奇怪”宫尚角自然有理有据“当初事发的时候,议事厅内可是整齐干净,绝无凌乱,以月长老的实力,要对其一剑封喉,可见无名的武功之高”
“然而武功寻常的雾姬夫人,在遇刺时,房间却因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如果上官浅对付雾姬夫人尚且如此吃力,那她又有何能力,对月长老一招毙命?”
“此前我们推测,能够在长老院轻易接近月长老的人,必然是月长老熟悉的人,然而上官浅只是一个新进宫门的新娘,她怎么能够自由地进出长老院呢?即使她有理由接近月长老,那月长老也不会毫无防备”
“那上官浅,为何会穿夜行衣出没?为何要去羽宫?”花长老追问道。
宫子羽也等着宫尚角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暂且未知,但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宫尚角轻轻叹出一口气,如果这一关上官浅回答不好,那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了,不过到时候反而会让无名藏得更深,确实不好处理啊。
“但愿角公子,不会因为是自己选的新娘,就手下留情”宫子羽继续呛道。
“我一定给各位长老一个交代”宫尚角抬眼没有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宫子羽,不明白对方哪来的勇气说这种话“也希望羽公子,可以严于律己,不要言行不一”
宫子羽皱眉,尚不理解宫尚角说这句话是为什么。
“怎么样?”宫尚角先去询问邱语微对雾姬夫人的问诊情况。
“雾姬夫人没有吃过那种药,不过云为衫小姐和上官浅小姐,她们两人一定服用了秘药”邱语微摇了摇头解释道。
“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雾姬夫人的嫌疑,毕竟尚不确定无锋是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秘药的”宫尚角环住邱语微的腰,弯腰想要亲吻对方的嘴唇“不过还是多谢语微,帮大忙了”
“宫尚角,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你不应该看不懂”邱语微有意偏开脑袋,让宫尚角的薄唇亲在她的侧脸上。
“可是我也问过你要不要出宫门,你拒绝了不是吗?”宫尚角似是不解道。
“我那是...”邱语微忍不住揪住宫尚角的衣角“等等,你要放我离开宫门?”
“你想离开宫门?”宫尚角反问道,拇指摁在邱语微眼尾的伤疤上,细细摩挲着,明明应该是瑕疵的部分,在对方身上却被重新赋予了独特的美感,倒是显得人更加生动了。
“我有必须完成的事情”邱语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
“我知道”宫尚角轻吻邱语微光洁的额头开口道“辛苦了,今晚好生休息,晚上的烟花我看到了,很漂亮”
邱语微垂下眼眸,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