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发现什么了？”现在只有杜城和邱语微两个人，山上环境又相对隐秘，谈话自然要方便许多“这个案子你应该已经了解不少信息了吧？凶手就是常枫对吗？”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邱语微询问道，毕竟这件事情可以说时间跨越十年之久了，所以她才说事情有些麻烦。
“就从你电话里说的，什么见义勇为开始吧”杜城还是更关注案件本身。
“马淮南和柯灵两人是夫妻，来峰都山爬山的时候遇到下雨，常枫先把马淮南救上来了，在救柯灵的时候，马淮南假意脱手，想制造自己妻子意外坠亡的假象”邱语微解释道。
“不过常枫又拉住柯灵了，于是马淮南就故意踹了他一脚，让常枫脱手，从而导致柯灵坠落摔伤腿，然后常枫就拿出柴刀砍向马淮南，顺势把人推下去，人就这么死了”
“所以后来柯灵包庇了常枫，两人串好供应付警察，常枫又把马淮南的尸体扔到断崖下，不过找找应该是能找到破碎的骨头的”
“马淮南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妻子？”杜城眉头越皱越深，倒不是怀疑邱语微的说辞，只是单凭这些话，证据不足，还是没有办法因此而结案。
“事情太久远了，植物们本来也只是因为发生死亡事件才记得这件事，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冲突，它们并没有去探究原因”邱语微摇了摇头，虽然她不理解这种做法，也不太想尊重这种做法，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发表评论。
“等等，这块牌子...”杜城拉住邱语微的手腕，不让人继续往上走。
“这是常枫设置的牌子”邱语微再一次看向写着‘此路危险，禁止攀登’的牌子解释道“放心，我第一次来就是走的这条路，除了山路崎岖一点，上面的危险我都填上了”
“填...填上了？”杜城愣了两秒“这怎么填上的？”
“当然是用土和植物填上的，就是几个陷阱坑而且”邱语微解释一句“以后这一条路也可以走了”
“行，那我们走吧”杜城闻言松开手。
“对了，发现尸骨坑的人谁啊？”邱语微询问道，不过还没等到杜城回复她，旁边热心的植物们已经先说完了“...是他们啊，谢谢”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能力也太方便了一点”杜城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好，你的这些植物朋友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张思静的女生，她失踪一个星期了”
“山里没有人走失啊？”邱语微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茫然“不过它们在过去一个周确实有看到常枫带着一个女生来爬山，但是她后面就离开金溪村了”
“难道那个女生就是张思静？”杜城闻言皱眉“可常枫说他不认识张思静”
“也许吧，更多的事情它们也没关注，需要我让它们帮忙找找那位离开金溪村的女生的下落吗？”邱语微询问道。
“嗯，麻烦你了，如果能找到的话”杜城点头道“不过为什么它们能说出这么久远的事情，却对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描述不出来？”
“因为植物对死亡的观念和我们不一样，它们会把死亡也当成一种新生，落叶归根，人死成尘，所以会更多地关注死亡，平时走过去一个人一般是不会管的”邱语微解释道。
“山里的植物比城市里的植物要相对喜欢人类一点，因为人死了之后尸体化作土壤的养料，这一点它们还挺乐意的，比起活人，死人对它们更有价值一点”
“这样啊，这就是物种的差异啊，永远不可能互相理解的”杜城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不过你天天听这种言论，心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吧？”
“还好吧，我能理解一点”邱语微想了想说道。
“理解？”杜城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邱语微询问道“理解什么？死亡既是新生？”
“不是啊，生命的终极目标都是活着，这一点是共同的，不管选择的方式是什么，生也好，死也罢，目标是不会变的”邱语微摇了摇头继续往上走“就在前面了，翻过这个小土坡就到了”
眼前豁然一片开朗，看着眼前云雾缭绕的景象，确实像仙境一般美好，杜城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这就是云蒸霞蔚吗？”
“不算，现在已经错过看云蒸霞蔚的时间了，你要是想看，正好明天带着你和沈翊一起过来”邱语微见杜城毫无防备地往前走，她立马拽住对方的手臂“小心脚下的路，杜队长，说了有断崖还这么心无戒备？”
“哪儿有断崖？”杜城低下头去看，结果就看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豁然有一道巨大的裂口，要是刚才没有邱语微的提醒，他现在估计就成案件本身了“我的天”
“很多人不知道这里的奇异之处，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之后，就什么也不管地继续往前走，下面的尸骨，除了被人为杀死的那具马淮南的尸体，其余的，就都是失足掉下去的了”
“自杀山谷，原来是这样”杜城踩在断崖边缘，凝望着不可见底的深渊“语微，你知道常枫的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问常枫比较好”邱语微委婉地拒绝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确实是意外，起码在我的理解中是这样的”
“行，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谢了，帮了我们大忙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找证据就够了”杜城点点头，他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沈翊那边的工作应该也快结束了，我们下山吧”
夜深了，远离城市的喧嚣，这才显示出山里的宁静格外珍贵。
“情况怎么样？进展还算顺利吗？”杜城询问沈翊道。
“还可以，在辨认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具大约8岁女童的尸骨，以及找常枫确认是她的妹妹了”沈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邱语微“微微，这里坐，爬了一天山，累不累？喝点水”
“还好，不累”邱语微眼睛弯弯地接过杯子，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沈翊“谢谢”
“冷不冷？”沈翊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邱语微的脸颊。
“不冷”邱语微摇了摇头。
“咳”杜城轻咳一声，自觉去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也爬了一天山，真是有够见色忘义的。
“我和常枫单独聊过了，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沈翊拿了一把椅子坐在邱语微旁边“我引导他完成了一次沙盒测试”
“沙盒测试？”杜城放下杯子询问道。
“沙盒测试和罗夏墨迹测试类似，是基于精神分析投射作用的一种心理学测试方式，通过陪伴被测试者进行沙盘推演，得到潜意识的投射结果”沈翊点点头，打开画本翻开一页“你看，这个就是常枫推演的沙盘”
“这能说明什么？”杜城看向画本上用铅笔速写出来的，分割不均匀的方块说道“这个位置特别大？”
“你指的这个地方，代表了常枫的妹妹”沈翊继续解释道“很显然，她在这个家里占据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空间，几乎已经成为整个家里绝对的精神支柱”
“可他妹妹过世已经好多年了”杜城皱眉说道。
“但妹妹的死，已经成为他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沈翊说道“所以他一直守在这个家，就好像自己永远和妹妹住在一起一样，这几乎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地步”
“这一点确实我察觉到了一点”邱语微点点头补充道“我拿着求生哨去找常枫的时候，对方好像有一瞬间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这样想来，应该就是他的妹妹了”
“可是你和她妹妹长得并不相像”沈翊想到自己复原后的画像“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可能我们之间有某种共性？”邱语微歪着脑袋思考着。
“对了语微，你说的那个求生哨，你在哪里找到的？你知道它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吗？”杜城询问道。
“筛选”邱语微回答道。
“筛选？” “筛选什么？”
“通过是否选择救人，筛选他所认为的好人和恶人”邱语微解释道“有两条路都可以通往山顶，但是一条路相对安全，一条路比较危险，我这么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明天你们上山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常枫设置的求生哨我已经拿下来还给他了，也希望他可以迷途知返吧，不如明天我先去找常枫...”
“不行”沈翊轻轻扬起嘴角，那笑容温暖而含蓄，眼中闪烁着真诚与柔和的光芒，丝毫让人察觉不到他口中说出的是拒绝的话。
“诶？”邱语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
“不行”沈翊脸上的笑容和善，语气依旧坚定道。
“可是...”邱语微还想再坚持一下。
“不行”沈翊的声音逐渐放缓，还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严肃。
杜城对旁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低着头盯着里面略起波纹的水面，仿佛要把杯子里盯出一朵花一样。
“好吧”邱语微妥协了。
“微微，你现在是住在旁边的民宿对吧”沈翊满意了，他站起来向邱语微伸出手说道“我送你回去”
“嗯”邱语微点点头，握上沈翊的手“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杜城”
“明天见，明天见”杜城忙不迭点点头，刚才的气氛莫名有些严肃，左右都是熟人，还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情，他帮哪个都不对劲，只能装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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