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晶僵住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赤着脚,素白的袜袋不知何时滑落在地。蓝忘机的手掌贴在她后腰,温热的内力缓缓渡入,缓解了她这些日子积累的酸痛。
上官晶(青儿)..阿愿呢?
蓝忘机动作一顿:
蓝湛(蓝忘机)乳母带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
蓝湛(蓝忘机)他很健康,重了六两。
上官晶鼻尖一酸。这是她的孩子,她却连抱他的资格都被剥夺。愤怒给了她力量,她猛地推开蓝忘机:
上官晶(青儿)滚出去!
暮色四合时,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上官晶以为又是送膳的侍女,头也不抬地道:
上官晶(青儿)搁着吧。
蓝涣(蓝曦臣)弟妹……
这声音让她浑身一颤。蓝曦臣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个杏黄色襁褓。他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仆从,腰间甚至没佩戴家主玉佩。
上官晶几乎是扑过去的。蓝曦臣小心地将婴儿递给她,襁褓中的小人儿睡得正香,小脸粉扑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和蓝忘机一模一样。
蓝涣(蓝曦臣)忘机去兰陵了。
蓝涣(蓝曦臣)夜猎出了岔子,至少要三日才能回来。
上官晶的手指轻轻描摹婴儿的眉眼,没有答话。
蓝涣(蓝曦臣)这个给你。
蓝曦臣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绢。
蓝涣(蓝曦臣)云深不知处的地形图。后山有处结界每月朔日会因月相变化减弱半刻钟。
绢帛在上官晶掌心发烫。她猛地抬头,对上蓝曦臣温和却洞悉一切的眼睛。
上官晶(青儿)为什么帮我?
蓝曦臣望向她怀中的婴儿:
蓝涣(蓝曦臣)阿愿需要母亲(他顿了顿)真正的母亲,不是被锁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婴儿突然醒了,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上官晶,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上官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打在孩子胸前的长命锁上——那锁背面刻着"蓝愿"二字,是蓝忘机亲手所书。
蓝涣(蓝曦臣)三日后是朔日。
蓝曦臣转身离去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夜深人静时,上官晶将地形图藏在枕下。窗外,一轮新月正爬上寒山巅。
朔日的月光被云层吞没,整座云深不知处浸在墨汁般的黑暗里。上官晶将蓝愿哄睡后,指尖轻抚过孩子柔软的额发。长命锁在烛火下泛着微光,"蓝愿"二字像一根刺扎在眼底。
上官晶(青儿)对不起,阿愿。
她将唇贴在婴儿带着奶香的额头上,泪水晕湿了襁褓一角。
子时更漏刚响,上官晶已换上偷藏的粗布衣裳。蓝曦臣给的地图被她用胭脂描红了几处关键转折——后山洗墨池往西三百步的断崖处,有条被杂草掩盖的樵夫小径。这是云深不知处最薄弱的结界节点,每月朔日寅时会有半刻钟的灵力波动。
推开静室侧窗时,铜锁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上官晶屏住呼吸,看着值夜的侍女靠在廊柱上打盹。这些天她故意在白天酣睡,夜深人静时却悄悄用青玉镇纸磨着窗栓——蓝忘机大概想不到,他书房里这块和田玉镇纸,会成为她撬开囚笼的工具。
山风卷着落叶扑进窗棂,上官晶轻盈地翻出窗外。落地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摇篮,蓝愿正吮着拇指睡得香甜。这个画面像钝刀割开胸腔,她狠狠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转身没入夜色。
后山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上官晶贴着山壁前行,掌心被尖锐的岩石刮出血痕。蓝曦臣的地图显示,穿过这片箭竹林就能避开巡夜弟子。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远处亮起一星灯火。上官晶立刻伏在草丛中,看着两名蓝氏弟子提着灯笼走过。他们腰间佩戴的银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正是专门感应灵力的法器。她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湿透,夜风一吹冷得发抖。
待脚步声远去,上官晶急忙展开地图。羊皮纸被汗水浸湿了一角,洗墨池的位置晕开一片朱砂红。她抬头辨认方向,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东面——该往西走才对。
林间忽然传来窸窣声。上官晶浑身绷紧,却见是只山雀扑棱棱飞过。她长舒一口气,却在这时听见了水声。循声拨开灌木,洗墨池如一面黑镜躺在月光下,池边石碑上"规训石"三个大字森然矗立。